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十八夫人 作者:甯心 文案: 魏明月,字十五,燕乡首富之子,爱好捡人 不小心给自己捡了一个小管家 很小的短篇 自恋风流少爷攻 X 贤良淑德美貌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明月,路成棋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燕乡三石镇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叫巍园,是本地最大的一户魏家堡的附属产业,魏家堡又是燕乡最大户魏老爷子的附属产物,魏老爷子早年从官,后来经商,赚得殷实产业,育有二子,大儿子魏明珠,小儿子魏明月,被当地人合称为三最,魏老爷最慈善,魏明珠最孔武,魏明月最花心。   魏明珠花心是有依据的,前几天,他的巍园迎来了他的第十八位夫人,简称十八夫人。   魏老爷早年太忙碌,中年时期才获得自己第一个儿子,那个时候魏夫人和魏老爷刚苦尽甘来,对儿子也是严加教育,奈何魏明珠确实不是一个经商之材,反而有些武学天赋,在绿林江湖中反而闯荡出一番名声,而后魏老爷又获一子,魏夫人在高龄时诞下魏明月时差点要了她的命,两夫妻也觉得,以后恐怕是再难生育,因此对小儿子愈发宠溺,惯得他个纨绔浪荡。   魏家在魏明月十五岁时给他张罗着娶亲之事,谁知魏明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月后从不知何处带回了他的大夫人,大夫人在回魏家之时已身怀六甲,离临盆没多远了。   魏老爷一开始气得吹胡子瞪眼,后来与魏夫人一合计,反正小儿子不想娶亲,不如分家,让他离远点,俗话说远香近臭,可能稍微支远一点就香了呢。故在三石镇给魏明月建了一个魏家堡,给老两口落得个清净。   魏明月在魏老夫人的注目下,高高兴兴地带着自己的大夫人搬去了魏家堡,然后又迎来了自己的二夫人,当堡中进来第四位夫人的时候,魏明月和自己年轻的管家合计合计,觉得魏家堡虽大,来去人口众多,还不免一些江湖人士,成分复杂,不利于众夫人身心健康,于是乎又在魏家堡后院建了一个大园子,由他大哥魏明珠题字为巍园。巍园建成之时,堡中已有五位夫人。   路成棋迷迷糊糊醒过来时,旁边有一个漂亮的小丫头正看着他,那个丫头约莫十五六岁,看他醒过来很熟练的问他,“十八夫人,你可醒了,你饿吗?要吃东西吗?”   路成棋没回答,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自己叫什么名字,丫头见他没回答,大致知道了,然后就去给他叫了一碗粥,待路成棋吃完过后,告诉他,这里是魏家堡下属的庄园,叫做巍园,而他自己成了魏二公子的十八夫人,不过既然他无身孕也无子嗣,所以不当这十八夫人也是可以的。   路成棋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感谢魏堡主救命之恩,第二件事是想洗一个澡,他被救后魏府只给他换了件干净上衣,大致擦了一下上半身,第三件事是他是个男的。   丫头惊呼,大叫着跑出去,“不好了,二公子,你这回拐了一个男的!”   魏明月很快赶来,带着自己的大管家,两人都不太相信,前几天路边救的那个漂亮小丫头怎么会是男的?   后来魏明月不止一次责怪大管家是一个庸医,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大管家冤枉,那十八夫人当年长得水灵水灵的,魏二公子让他治伤之时又不让他脱裤子检查,再加上小孩子当时骨骼都未长成,他辩得出来个屁。   就这样,十三岁的路成棋见到了刚二十出头的魏明月。   魏明月其人,端坐不语时,也算得上是个浊世佳公子。   魏明月人模狗样地去路成棋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不可思议的看着路成棋,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安心养伤吧,以后想出园子时知会他一句就行。就这样在魏明月只记得路成棋是十八夫人的情况下,路成棋就在巍园住下了,作为整个巍园除家丁外最年长的雄性动物。   而后一月,各屋的夫人都过来看了看这个男夫人,就连魏老夫人都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风声大老远跑过来看看是什么人让阅人无数的儿子看走了眼。   魏老夫人拉着路成棋的手说这小孩长得可伶可俐,可以带去魏府,回头去魏家堡看到自己儿子日上三竿还在睡觉一气就把这茬给忘了。幸好路成棋也不怎么在意。   小孩恢复能力特别好,不消两月路成棋便已经完全没事了,其实如果不是被当着奇珍异兽参观了一月,可能能够好的更快。   恢复了之后路成棋就在想,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出去浪迹四方。   他想不到答案,跟丫头春云打听了一下魏二公子何时在家,得知最近二公子并没有出门便去魏家堡找他。   因为十八夫人特殊的原因硬是让魏明月在还没有记住十五、十六、十七夫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就提前记住了十八夫人的样貌。春云给大管家打了声招呼大管家就领着路成棋来见魏明月了。   魏明月在魏家堡的校武场练武,寒剑如霜,人影翻飞,只见那魏二公子轻巧地挽了个剑花,然后剑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路成棋耳边听到剑声,还没反应过来,魏明月就落在了他身旁,把剑扔给大管家,对着路成棋眨眼,“十八夫人怎么过来了?”   路成棋对着这突然放大的脸还有些不适应,怔怔地说,“堡主,我也想习武。”   魏堡主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于巍园那帮人管吃不管养似乎也有一些不对,便告诉路成棋,让他去调查调查,巍园那帮女子和小孩儿,要学文习武的有多少,他可以给他们请老师。   路成棋心里一想,这还是把他当女子来养呢,你说给女子找习武先生会找些什么人?跟魏明月辩论了几句自己想像堡主这样习武,魏明月笑了,好,这事交给大管家安排,反正从小,他搞不定或者不想管的事,都是大管家安排。   无奈路成棋回到巍园,不过他也想,之前思考的问题总算解决了,暂时就留在巍园。   巍园里的夫人说起来待遇不见得比堡里的丫鬟好,她们每个月只领得到几十来文的份例,不过他们日常所需的东西魏家堡都会替他们的准备,份例只做零用。巍园有一个厨房三个灶头,每日,夫人们早早地打水洗漱,然后自己排队做饭,吃完饭后回屋做自己的事,关系好的就坐一处闲聊,偶尔需要出门就给大丫鬟春云说一声,春云就会领着她们从魏家堡出去让一家丁陪着她们采办东西。   路成棋起床后不消一周便摸清了这个规律,一般来说,能够起床走一圈后,魏家堡便不再继续派丫鬟照顾,所以路成棋只能自己喂养自己。   巍园不算家丁和丫鬟一共住了二十四个半人,为什么有半个人,因为有一个还在肚子里,其中有十六个年龄在十二岁以上的,都是夫人,剩下的八个都是夫人的孩子,夫人的孩子一定不是堡主的孩子。   除了搬家那会儿二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摔了魏明月伸手扶了一下,其他的夫人从进入巍园那一刻,魏明月别说身体了,连衣服都不曾碰过。   大夫人来巍园的时候是一名孕妇,她丈夫暴毙,二叔强占家产,拖着大肚子流浪倒在路边,被离家出走的魏二公子顺手给救了带回魏府。   二夫人则是家乡水灾,她带着小孩在路边乞讨,顺手被魏二公子带回了魏府。   ……   总之,巍园与其说是魏明月的后院,不如说是他自己建的收容所,只是收容的人比较特殊,皆为病弱孤独女子,而且多为孕者或带着小孩的母亲。至于男性其实魏明月也不是不救,只是救了也不会带回来,十八夫人,只是个意外。   十八位夫人皆按进园顺序排列,中间六夫人和十四夫人因难产去世,七夫人小产,但是好歹人保住了,隔壁十五夫人还挺着一个肚子。按理说路成棋应该是不便住这里的,但是看到这幅光景,他大概是明白了,魏明月大概就是一个缺心眼的善人,不过好歹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巍园这么些年还没闹出什么事来,大家表面上也和平相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必定有战争。   一大早,七夫人和十一夫人又吵闹了起来,路成棋冷眼看着她们,慢悠悠地说,再大声点,春云姑娘就可以听到了,两人才各自瞪一眼,气冲冲地回去。七夫人和十一夫人都是认为自己没准可以成为真正的魏夫人的人。   十八夫人接到了堡主的命令,挨个去拜访了每位夫人尤其是家中有小孩的,告诉了他们进学的事情。大夫人二夫人有些兴奋,其实就算堡主不请先生,她们也打算等孩子再大一点用她们这些年攒的钱去请一个的。其他的当妈的当然也没反对,还纷纷给路成棋说想要些做女红的东西,自己没事也可以织点布缝点衣。   路成棋回头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春云,春云打量了十八夫人一下,点头说她会转告给大管家,一周后,巍园有几件屋便多了织布机,又有几间屋添了一些农具,路成棋带着大夫人二夫人家的男孩把巍园一处比较荒废的花圃地给犁了一遍,在五夫人的指导下撒了一些菜种。   关于厨房使用的安排,路成棋也有些想法,将各夫人请到了大夫人处,讲出了他的计划,排班做饭,其实虽然之前大家都各做各的,但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食材就那些,做来做去没什么花样。不如大家一起做了要么一起吃要么送到各屋去。   众夫人以为这也是魏堡主授意的事情,也都没反对,便高高兴兴自己组队去了。   路成棋没有在队伍里,他直接把重活包了,挺着肚子的十五夫人暂时也没排进去。   总之,路成棋在巍园住下的三个月后,春云再进来逛时,总感觉不太一样了。那帮整日没事做的夫人们说闲话的少了,顾影自怜唉声叹气的也少了。做饭的时候都和和气气的,小孩子们也不复以前的调皮捣蛋,似乎乖了许多。问旁经常过来的丫头,说都是十八夫人的原因。   ☆、第 2 章   春云是府里大丫头,从小跟着魏明月,是三人捣蛋组的把风者。魏明月和魏家堡大总管魏秋钰专门负责实施捣蛋。   在魏明月和大管家都在外边时,春云就是魏家堡和巍园的当家人,对于十八夫人这样的做法自然是赞成的,平时日她也不是不想管,但是因为魏家堡那边碎事儿也多,大管家从来只给大意见,小事操作还都得靠春云,所以对于巍园这边一直是爱管不管的。   巍园里的人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名义上的夫人而已,所以互相倒也相处得很不错,但是如果面对一个人你一两年之间互相没有摩擦,三年,四年,还能够没有摩擦吗?不过不在表面发作罢了。   其他的夫人愿意听十八夫人的话是有原因的,他是这里最大的男人,作为女性之间,大家彼此平等,谁来指挥谁,都不愿意去听,可是换个男人来,她们反而就愿意听了,而且十八夫人也挺照顾他们的,以前一些打水的重活,都是几个女人扭扭捏捏去干,现在十八夫人每天一大早就会先起来打一缸水,方便大家使用。   而且更好的是,十八夫人是一个识字的,他偶尔静下来会帮着先生一起教导愿意习字的夫人和小孩。   七夫人施施然打扮好到十八的屋外,说是天气冷了,各屋需要添加冬衣,想要和一些姐妹出去购置一些布料,让十八和春云说一声,十八应了,然后来找春云。   春云正算账算得头疼,这次堡主离家已经有一月了,大管家不在,所有账目都要春云来管,看到十八过来,想起来十八好像识字,便问起他的身世。十八也没有隐瞒,自己是龙乡人,前些日子家里遭了马贼,全家只余他一人,家里本来也还过得去,所以有上学堂习字。   春云就让他写几个字,发现他的字写得还成,就让他帮忙记账,自己一边念一边算。待天黑时,这两月的账目基本已经算好,春云一高兴,就给明日夫人们出行多拨了一两银子。   第二天一大早有六七位夫人就装扮好来到十八屋前,在外面嬉嬉闹闹,好不热闹,十八领着戚大宝和林二宝就和众夫人一起出门了。   大宝和二宝分别是在巍园诞生的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为大夫人和三夫人的孩子,八夫人生小孩时,没有让魏明月起名字,因为让他起估计自己小孩就叫三宝了。   晚上归家时,恰巧遇到了魏明月携十九夫人回来。   十九夫人身上的伤口已经请大夫处理了一遍,早上被马车颠醒过来,随后又昏睡过去。   魏明月看到十八夫人一行人,便招手让十八夫人过去,指着马车里面,“待会儿我把她送过去,你们帮忙照料一下。”   “堡主,巍园的空屋子快没了。”   没了吗?魏明月回头看看大管家,大管家摊手无奈。于是十八就听到魏堡主叹息,最近灾乱较多,已经只是在把遇到了不管估计就只能等死的人带回来了。   于是又听到了那熟悉的一句,大管家来安排。   大管家是没空安排的,最后还是十八想的办法,大家是怎么被捡回来的都知道,所以互相间帮帮忙,把杂物间给收拾了一间,不过杂物间也只剩一间了,魏堡主再继续捡下去,多大的园子也不够住。   十八不太方便去照顾十九夫人,就托给了大夫人。   去菜园子里看看最开始种下去的萝卜,叶子已经长了有三寸,五夫人说再过几天就成熟可以吃了,十八算着算着,告诉她,第一批萝卜先洗洗,给魏老夫人送一些。   十九夫人第二天早晨醒过来,大夫人给她讲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十九夫人在大夫人怀里哭了一会儿后,就继续休息了。大夫人出来说,也是一个可怜人。   七夫人和十一夫人到底还是吵了起来,从零零碎碎的开始,最后直接进行了人身攻击,十八扶额,跑到堡里去散心,因为他和春云关系好的原因,他可以在两处自由往来,跑到校武场,堡主不在那里,肚子饿了悠悠地跑到堡里伙房想要拿点东西吃,就遇到了正在那里偷吃的魏家堡主。   魏堡主看着小孩实在可爱,就拉过来问他学习情况,啃着鸡在伙房外看着十八练了一遍剑,然后被大管家拖走了。   萝卜成熟的第一批十八和五夫人洗干净,挑了一些好看的,打包,托春云送到魏府。然后又托做饭做得较好的几位夫人做了一锅萝卜送给堡主,魏明月高兴地吃了后感叹道,养了那么久,终于有产出了。   前几日买好的布料在年前被制成了各种款式的衣服,这一年雪也下起来了。七夫人和十一夫人都做了一些东西,想让十八夫人帮忙带给魏堡主。十八应下了,回头就跟五夫人商量要不要备点礼给魏家堡、魏府和魏家大公子,两人合计了一下,巍园除了萝卜就是白菜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十八告诉了五夫人七夫人和十一夫人用布料做的衣裳和荷包,五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十八一眼,这小孩儿忒聪明了点,不过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那两个人可精了,为了那几匹好布料都快打起来,你这个时候去打主意让大家都送这个,她们不记恨死你。”   十八一向比较听从五夫人的话,五夫人岁不算最年长,但是在所有夫人中算得上是识大体也见多识广,十八知道她虽然是农家女,但是她父母很开明,从小就让她接触良多。   十八发现自己还是唐突了,女人之间的战争虽然自己以前在家也算见识得多,到底还是差了一些。溜着大宝二宝满院子晃思考送些什么,到了十五夫人那里发现一个孕妇竟然拿着小刀在那里做手工,原来是五夫人以前家里是做木工的,最近肚子大的走累了就想着要干点活,十八让她快临盆了好好休息,拿起十五夫人做的东西,心中若有所思。   过年的时候魏明月一般会回魏府,包括平时不见人影的魏明珠也会回去,十八把各屋子孝敬给魏明月的东西交给了他,又托他给魏家其他人带了一些小玩意儿。   过年的魏府不可谓不热闹,人来人往,魏老夫人看到巍园送来的所谓小孩儿用草编的一些小昆虫蝴蝶之类的,不免想起来前不久送来的白白净净的萝卜,虽然礼轻但是情意重,看自己小儿子也不像是个管事的,让自己房里的大丫头春芽问了下春云。春云说,咱们公子从外面捡了一个假姑娘,心思机灵细腻得赛过真姑娘。   魏老夫人连连称好,然后让春云顺便带些东西给巍园各位夫人,顺便跟魏秋钰打听了一下十八那个假丫头最近在做什么,魏秋钰每天忙着跟着魏明月鬼混哪里知道十八夫人在干啥,勉勉强强想起之前十八夫人跑来找魏明月说要习武的事,便随口称十八夫人有在习武。于是魏老夫人自作主张,把魏明珠的藏品之一送给了十八夫人。   待初三过后魏明月回到堡中,第一件事就是把十八夫人叫过来。   十八夫人走进大堂,看到在主座上坐得七歪八倒的魏堡主,然后看到了他放在腿上的剑,眼睛亮了。   魏堡主打从十八进园以来就没见过他眼睛放光,突然心里有些不太满意,把剑往十八身上一扔,“给你的。”   十八忽略了魏堡主嘴里的不开心,十分开心地接过了剑,“谢堡主。”   魏明月摸摸鼻子,看小孩儿这么开心突然觉得告诉他这剑是他哥的、做主送给他的是他娘这件事有点说不出口,脸色一缓,十分正经地说到,“你年纪还小,这剑太锋利,偶尔用用就行,骨头还没长好一下子用这么重的剑反而可能对身体不是很好。”   十八十分开心,点头表示知道了。   魏明月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就让他领了其他分给各屋的东西走了,“你回去吧,这些东西你看着分。“   当晚回去十八是抱着剑睡的,睡梦中魏明月穿着他那勾人的水蓝色绸缎做的衣服在校武场教十八练剑。梦中剑影翻飞,落英缤纷而至。   不过美梦很快就醒了,被隔壁吵醒的,十五夫人要生了。这是十八夫人来了后,继照顾十九夫人后的第二件大事。不过虽然他是夫人,但是到底是个男的,男的不方便见女性生产,他只能干着急,春云叫了稳婆后来到巍园看到干蹬脚的十八,笑着把他赶到了魏家堡,“生产乃是血腥之事,十八哥儿还是去堡里避一下吧。”   于是乎梦很快就成真了。   魏明月看到十八,想起昨天小孩期待高兴的脸,就大发慈悲说要验验他学得怎么样。   十八拿着一把不会伤人的木剑开始比划起来,出现错误的时候魏明月就会给他纠正,然后换成铁剑时怕十八伤到自己,更是直接上手教导。   等十五夫人生产了以后,魏明月领着十八过去看了下,是个小姑娘,不知为何对魏明月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看到魏明月就笑,魏明月大发慈悲,没有给孩子起名X宝,给了一个名字,唤作“笑笑”。   逗了一会儿小孩发现十五夫人面色突然有点尴尬,问春云怎么回事,春云笑着说,大概是要吃奶了吧。   伟大的魏堡主和美丽的十八夫人脸上都红了。这个时候魏明月才反应过来,十八夫人住在巍园是不是不太方便?一瞬后他自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就自作主张地让春云安排,把十八夫人接到魏家堡住,其实巍园和魏家堡也就不过一道门而已。   ☆、第 3 章   大管家给十八安排了一间靠着巍园的屋子,但对于十八来说,从墙那边搬到墙这边没什么区别,他要去主屋那边还是需要报备,巍园那边该他帮忙的还是要帮忙,无非,就是离那人近了几步。   冬意未去之时,五夫人找到春云,说她想离开。年后堡里又收购了一些田产,她从十八那里听说了后想带着自己孩子去做佃户,只求堡里能给一分几厘地,魏明月听说了后大为高兴,这算是堡里第一个要出去自力更生的。   五夫人和十八关系好,十八心中略有不舍,五夫人和魏明月一般大小,带着个六岁的儿子,来巍园那年她刚刚生了小孩孤苦伶仃,无所依靠,听说魏明月爱好孕妇和产妇,不顾千辛万苦来到魏家堡,现在她自觉已有能力保证自己饿不死,就想着要出去,总是留在巍园等待终老也不是个法子。   十八转头一想,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愿意留在巍园的也好,想要重新出去的也好,都是人家自己要走的道路,五夫人那样的,窝在巍园反而是浪费了。   五夫人出园子是件好事,大家也没有过多的挽留,魏家堡为了这事把所有夫人都请过来,大摆了一次宴席。在宴席上,魏明月想,十八那小孩会不会长大一点也出去?不过没想到的是,先出去的是他自己。   魏明珠也算是事业有成,终于在杨柳依依的季节娶了亲,所以,魏明月有大嫂了,魏明月的大嫂是江湖中人,家里比较复杂,嫁过来不到两月家里便出了事情,魏家大公子的夫人那段时间身体不太好,魏明珠要照料她,魏明月就凭着一腔热血要替嫂子出头,最后和魏明珠合计,两个人带着一些人和魏秋钰就策马扬鞭,奔去千里之外。魏明月没想到,十八也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三年。   十八夫人已经十七岁了。   魏家堡在主人不在的日子,似乎是过得比以往更好了,魏明月用器用贫乏四个字大概就可以概括其一生,样样皆通,样样不精。   三石镇如今比以往更加热闹,集市上人来人往。这里最大的店铺就属魏家的铺子,一个布庄,一个粮庄。粮庄本来就是魏家的产业,布庄则是魏明月以前办的,不过他办了后就没有管过,只等哪天倒闭。   一列马队奔驰而来,马蹄后卷起一阵黄烟,领队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后面跟着几名随从,到了三石镇后,领头的青年拉着一下缰绳,示意自己的马儿停下,然后下马,步行进入集市,其身后的人也都下马。赶了近两天的路,众人带着些风尘仆仆。   本来想继续赶路快点休息的,谁知领头的人作妖,非要留在集市上喝杯茶水再走,无奈。   “老板,你这有什么好茶?”马队领头的青年走进茶寮故自问到。   茶寮的小老板看到这一群人过来,立刻眉笑颜看,狗腿的跑过来接待大客户。只见那为首的青年模样风流,形色俊俏,风度翩翩,乍一看,估计只有前边魏家堡的十八夫人才能比得上呢。   “客官,本店最近进了一些毛尖,清香可口。”   “那好,就来两壶毛尖。”   “唉,好嘞。”由于店小,总共就两人,老板身兼跑堂账房多职,这边叫完又赶紧跑回柜台后,去给客人那茶。回来后一边倒茶一边问,“几位客官来这三石镇可是来投宿或者寻亲访友?”   那青年眼不眨的忽悠着说,“来访友的。”   “可是为了魏老爷六十大寿?”   青年有些疑惑,“话是没错,怎的,你也知道魏老爷六十寿辰?”   老板对他话中的调侃不以为意,摆手道,“燕乡三石镇谁不知道?十八夫人早就放话说魏老爷六十大寿要布施呢。魏府那边也听说在准备寿宴了。客官要是魏家的客人,在燕乡没找到住宿的话来三石镇可以去前面的魏家堡,找十八夫人就好了,他应该会替你们安排。”   “听你们这一说,这十八夫人可真是一个心善的。”   “那可不是,不瞒您说,我这小店开起来也多亏了十八夫人。对了,客官你不知道,我这店开了一年,十八夫人对着镇上的商家可好了。”   青年点点头,喝完杯中的茶水,付了钱便起身离开,似乎对店家口中的十八夫人不太感兴趣。   把马交给身旁的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也不打开,就在手中把玩,慢悠悠地往前走。一别三年,镇上的风貌变化说笑不小,说大不大,好歹是自己曾经住过五六年的地方。   魏秋钰牵着两匹马,默默地看前面的人要如何作妖。火急火燎地往家赶,说是要准备万全给老爷子祝寿,结果到了三石镇又要优哉游哉回去,这装的……潇洒个屁。   魏明月再调戏完三个五岁以下的小姑娘后,终于走到了魏家的粮庄。正打算走进去忽悠忽悠,发现,掌柜有些眼熟。   “堡主?”女掌柜有些疑惑。   魏明月笑,然后脑子在想,这人长得好眼熟。   女子打定他大概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心中也不恼,能记住才奇怪了才是。当年虽然把魏家堡建在了三石镇,但是魏明月本人一年能有一半时间待三石镇就不错了,更何况跑到巍园去,女子笑笑,说堡主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原是巍园的五夫人。   这三年来由于魏堡主不归家,故巍园的夫人只出不进,园子倒是空旷了许多。五夫人出去后先是做了佃户,后来魏家粮庄的掌柜告病,十八暂管粮庄,而后把五夫人请回来协助,到现在,基本粮庄在镇上的生意就都是五夫人来管了。原来五夫人家的田地交给了次年出园的大夫人。其实这些都春云都有写信交待给魏明月,只是魏明月不大关心这些事,压根没往脑子里过。   听到女子自称巍园的五夫人,魏明月脑子里总算是有了一团模模糊糊的印象。   收敛起自己的不正经,开始问起粮庄的生意来,五夫人一一作答,这让魏明月有些意外,这五夫人还真是个有才的女子。   “堡主回过堡里了吗?”   “不急,你也别去报信,我这边布庄再看看就回去。”魏明月突然想起来,“春云可在家?”   “春云姑娘应当在,最近魏府那边有些忙,请姑娘过去了几趟。”五夫人笑笑,“春云姑娘不在,十八也是在的。”   十八,十八,又是十八。   自从到了燕乡的范围以后,魏明月就发现十八这个名字无处不在,因为他是魏家堡的人,连带着魏明月以前这么一个不着调的风评都跟着好起来,好善乐施,喜于助人。想想当年那么小一个小孩,还是自己从路边捡回来的。不过谁都知道魏家堡有这么一个十八夫人,大部分人还知道他是个男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   魏明月想到了这一点,悄悄地问大管家,咱家那个十八夫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大管家莫名其妙的看着魏堡主,不是你家夫人吗?我怎么知道。   这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魏明月的兴致,又跑去布庄骚扰了一遍,发现布庄也有了巍园的人,这回没等对方说,他就知道了这是三夫人。三夫人感叹了一下魏堡主三年游学的变化,说的魏明月越发自恋起来。   魏家堡的门房到底是跟了魏明月多年的,一眼就认出魏二公子,兴奋地往屋里狂奔大叫,“二公子回来了!”   魏明月赶紧正正衣冠,抬步踏进魏家堡。   春云刚从魏府回来正在房中小憩,听到这声音,赶紧穿戴好从房中出来,并嘱咐身边的小丫头,“赶紧去巍园请十八夫人过来。”   出门没几步就看到了魏明月回来,三年魏明月变化良多,从以前那个只会吃喝玩乐不经事的小少爷变成了一个至少看起来还是有点可靠但还是喜欢吃喝玩乐的少爷。春云看着他越发刚烈的眉眼,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春云,你这……”魏明月赶紧去扶住,有些哭笑不得,“二公子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春云摇头,“下回,下回再这样春云可就不管了。”   魏明月安慰她,没有下回了,以后出门都会说清楚,这次是意外,问她想二公子了吗,春云流泪点头。魏明月也觉得怪对不起她的,一个招呼都没打,就把魏家堡和巍园交给她,本来她就只是一个守在树下看他掏鸟蛋的。   安慰好春云后,天也擦黑了,魏明月让春云不要介意,他和大管家还有春云三个人一起在桌上吃个饭。春云知道从小魏明月就没怎么把她和大管家当作下人,一顿饭也吃得轻松愉快,魏明月和魏秋钰两人给她讲了不少路上所听到的奇闻异事。把春云逗得前俯后仰,露出三年来从未见过笑容。   一顿饭吃到了天黑,春云被魏明月送出屋子,春云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看到一个人就贴着墙站在屋外,才一下子惊醒过来。   “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站在外面的人正是十八,穿着墨色的长衫,衣服被收拾得熨熨帖帖,一尘不染,他低头浅笑着摇摇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没关系,回来就好。”   春云叹口气,兀自走了。   ☆、第 4 章   魏明月回来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魏家堡和巍园。然后大家心心念念第二天早上要排队去请安。   对于别人来看自己这件事,魏明月一向是不介意的,被当做猴一样参观了以后,魏明月也要参观参观魏家堡和巍园。其实这两处都没有什么变化,管理的人把这些地方维护得很好,区别就是人变了,或是变老了,或是换了另一个人。春云陪着他,一一给他讲解。   “这原来的丫头二梅换到巍园那边去了。”   “为何做这种变换?”   春云懵了,这个她还真不知,“是十八夫人换的。”   魏明月看了看周围,十八不在,好小子,自己真是白养了,回来也不来看一眼,“十八呢?他怎么没过来。”   旁边一下人接道,“今早十二夫人身体不太舒服,十八夫人刚叫了大夫过来,现在正在园子里。”   “哦,这样啊,那我们去巍园那边看看十二夫人吧。”   大夫替十二夫人把完脉,正在写方子的时候魏明月领着一大群人进来,顿时被吓了一跳,“魏,魏堡主你回来了啊?”   魏明月风度翩翩地对大夫稽首,“吴大夫,十二夫人的身体无碍吧?”   “无碍无碍,偶然风寒,吃两副发汗的药就好了。”   这吴大夫的水准魏明月还是认可的,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回头对十八说,“十二夫人生病需要静养,我们也不要一直留在这里打扰她休息。吴大夫有劳了。”   十八点头,把人交给其他夫人,也拜别了吴大夫,便和魏明月一起走出去了。   “堡主。”除了屋子后十八便恭敬地叫了一声。   魏明月仔细看了一下十八,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孩长大也变化大啊。十八那原来雌雄莫辩的脸渐渐变得分明,显得更加精神,身材也不似原先那般瘦弱,看起来真真是个少年了。   “堡主找我何事?”   魏明月找十八还真没啥事,甩个眼神给大总管,大总管不愧是堡主肚子里的一根虫,一下子就明白了,干咳了一声,“咳,堡主是想问你一下府里人员调动及安排的事和原由。”   “哦,这个啊。”十八之前略显紧张的神色放松,开始报告,“之前王婆婆说她家里母亲病重,所以这边给她安排了相对时间比较宽裕的活,二梅比较喜欢和小孩玩,就把她给安排到了巍园,她和几个小孩都挺玩得来的,还有大桃和三梨……”   魏明月听着他这一系列安排,无声的叹了口气,打断了他,“行吧,你之后就来负责主屋这边的事情吧。”   “啊?……”十八有点没听明白。   魏明月还想说些什么,笑笑跑了过来,拉着十八的手看着魏明月笑,魏明月蹲下身,用他自创的专门对付小女孩的笑容对笑笑说,“真可爱。”然后问十八,“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怎么以前没见过?”   十八想,你是见过的,只是你见得时候她才巴掌大,“这是十五夫人的孩子,名儿还是你取的呢,叫笑笑。”   他这么一说,魏明月记起来了,笑笑乐呵呵扑到魏明月怀里,魏明月就抱着她继续逛巍园。   大管家对堡主这样的安排也很奇怪,偷偷问了魏大堡主,魏堡主十分慈祥地说,你没看那小孩,一点都不像小孩了,我就是想他跟我们多玩玩儿,快活些。   大管家心里腹诽,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专注于不务正业。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十八夫人不简单,做得这般,到底是图什么?或许放在身边是个正确的行为,希望不要引狼入室。   巍园这些年,走了五六个夫人,园子总算不显得那么拥挤,还有那么二十来个人一起生活着,这么几年靠着十八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也过得相安无事。   七夫人坐在床边静静地思考着,从当年走投无路被魏堡主所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七年了,七年,她从一个被骗的懵懂失足少女,已经长成了一个失去自己孩子的少妇,七年,在这个园子里踟蹰徘徊了七年。当晚十八过来巡查的时候七夫人叫住了他。   十八面色如常的回头,表情淡然,有点刺伤七夫人的眼。   “你找个人家把我嫁出去吧。”七夫人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她的目的。   “你……”十八迟疑了一下,明白了,点点头。   七夫人在脑中把他的话补全了,然后回复他说,“怎么,你不要的东西要走了,你还舍不得?”   十八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觉得,七夫人挺悲哀的,和自己一样,“我会帮你办好的,你长相出众,能识字,女红又好。”   “是啊,我各种好,但是无论是堡主,还是你,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十八苦笑,“那我先走了。”   “等一等,既然我已经要出园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七夫人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根本不属于这里,心里总像是藏着秘密的男孩,俊朗的外表,像是有毒的糖果,忍不住想咬那么一口。   十八没有回答她,转身径直走出了巍园。   七夫人的事情很好办,拜托在外面的五夫人和大夫人便是。十八不太担心这个,就算现在七夫人年纪大了点,但是她自己本身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难办的是堡主说的让他负责主屋的事情。   十八在魏家堡的定位有些不上不下,按理说他不算是仆人,是借居,是寄人篱下,魏明月也曾说过,想走随时可以走。现在,要走吗?   第二天一大早十八和往常一样,先去巍园帮忙,然后把几个小孩子给拎到夫子那里。这才急忙忙跑到主屋去,主屋的人果然不出所料,还没醒,十八只得在外间坐着。   大管家掐着时间带着一众仆人进屋,看到十八坐在那里显示惊诧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低声询问一个他本来就知道的问题,“十八夫人吃过早饭了吗?”   魏明月穿戴好衣服施施然走出卧室时,就看到大管家和十八夫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魏明月并没有让十八干什么事,就只是说跟着他而已,然后开始看堡里和粮庄布庄的账单。有什么疑问就问一问十八,又让十八讲了讲巍园的事情,几个离开园子的夫人的去向及小孩的功课。   十八本来被叫到主屋还有些紧张,但是堡主都只是虚心地请教问题,他的心也渐渐松了下去。然后顺便还交代了一下七夫人想要找一个良家的事情。魏明月问了十八的看法,然后赞同了他。   十八小心翼翼地看着魏明月,七夫人的意思他知道吗?几乎全巍园和魏家堡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或许,魏堡主是真的没有在意过。魏明月任由十八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搜寻,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账目。毕竟这次回家以后,可就不能光顾着玩了。   在魏家堡休息了两天后,魏明月又带着人马去了魏府,十八没有跟过去,接着做自己的事情。本来以为魏明月会去留到魏老爷子的寿辰过后,没想到当晚便连夜赶回来了。   魏明月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在游历了三年后,让人感到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的坐姿,不复少年时那般没坐相,变得端正、稳重,也多了一些沉重。   十八走进屋,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堡主,负责起居的婢女在您回来之前就被我打发去休息了,这是热水,今晚就由我来负责吧。”   魏明月挑眉,“你是觉得我今天肯定不会回来?”   十八摇头,“我不知道,堡主出门前也没有吩咐,我看大总管的意思是想要在魏府过夜的。”说了一大堆,魏堡主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十八看魏明月自己是没有起来洗脸的意思,就挽起袖子替他将手绢打湿再拧干,魏明月接过去,头往后一倒,整个人摊在将军椅上,把手绢搭在脸上,让热气铺开,然后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十八估计手绢早就冷掉了,怀疑魏明月已经睡着了,想着替他换下来,谁知刚一伸手,就被魏明月抓住了手腕。   “十八,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十八。”   “算了,你不说算了。”说完后就放开了十八的手,没有管他。   十八也没有再去拿手绢。反而是重新拿了一盆热水来,放在地上,试好了水温,轻轻将魏明月的鞋脱掉,把他的脚放到热水里。洗净后,再替他擦干净,抬起头,魏明月已经拿下了手绢,直直地看着他,笑着问他,“臭吗?”   “不臭。”   拿起扇子轻轻地敲一下十八的头,“唉,你这个小孩啊……真不知拿你怎么办。”   十八很想说,我不是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少有的写完了全文框架后写的文,虽然就这样开头也改了几次……硬是把文章从受的视角改为了攻的视角,我已经发现了,我写不来主受文   ☆、第 5 章   魏老爷子寿辰,魏明月问十八,巍园那边可是要送些什么东西。因为他记得以前十八就代表巍园没事就去瞎讨好老太太,十八笑,说是礼物已经想好了,但是想要当天再拿出来。   魏明月淡淡地哦了一句,然后说,反正也不可能送的比我的好。   过了好一会儿,十八闷声地在旁边练字,魏明月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问我送的是啥?”   十八叹口气,心说我还真不关心你送什么东西,又不是送给我,但嘴里还是无可奈何地说,“堡主是打算送什么寿礼?”   “不告诉你。”   ……   魏明月回到堡里后,简直过得是脚不沾地,三年间积累了太多的事情,连带着大管家魏秋钰都过得十分痛苦,脸上挂着重重的阴影。   魏秋钰虽然是靠着从小跟着魏明月混而当上大管家的,但其实他也确实是有这个能力当大管家,回来赶紧从春云和十八手上把府里的事物接过来,适应新的人事环境,然后还要接客那些来参观魏明月的,顺便对于不久后魏老爷子那边的寿辰的准备,都要一一落实。   比起堡主和管家,十八和春云就一下子轻松了很多。突然轻松下来的十八没有事干,突然记起自己已经有些稀松的武功,就跑到校武场去练习,这三年来,他基本没有过这么充裕的时间来练习。   完整地舞了一套江潮望月后,十八感觉心里才终于舒畅了。   远处魏明月看着十八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擦剑,仿佛那不是一把剑,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十分珍惜、爱护。魏明月不知道,十八是从哪学来的剑法,这绝对不是以前自己糊弄他的时候教他的入门的一些套路剑招。   魏明月觉得自己有些心慌,顺手去骚扰了一下苦不堪言的大管家,在大管家快要能够剁碎他的眼刀飞来之时,才悻悻然退出去。   离魏老爷的寿辰还有两日之时,魏明月才领着自己的一家老小去了燕乡魏府。魏明珠在一年前也有了儿子,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总是让魏明月忍不住去捏一下他的脸,感叹长得真和馒头一样,为此这小孩还多了一个绰号——小馒头。   十八把自己的寿礼献上了,是他和粮庄的人准备的百华米,据说整个神州大地最上乘的米,魏老爷子官至最高处的时候,曾在宫里吃到过。   魏老爷子欣然笑笑,接受了这份礼物,然后让魏府的管家以待客之礼相待,十八本来想推托,谁知魏明月直接站出来,帮他接受了。然后就被魏老爷子拎走了。   魏老爷子六十大寿不仅仅是魏家的大事,在朝野江湖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来祝寿的人真的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前一个送礼的可能穿得整整齐齐,羽扇纶巾,下笔行云流水,下一个来的人可能大字不识一个,三大五粗,不过对于魏家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怎么做事,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魏明珠前脚与一个大武夫称兄道弟,魏明月后脚与一个书生吟风弄月,魏老爷子与身着官服的人虚与委蛇。真是好不热闹!   席间,请了当地最好的戏班子来助兴,一曲霓裳过后,魏家两个儿子献上贺礼。   魏明珠献上的是当代名家的一幅画作,画的是一只神鹿头顶明珠,蓦然回首,青松迎客。可见应该是特意去找人画的,画得惟妙惟肖,魏老爷子和魏夫人相视一笑,满意的收下了。   魏明月献上的是一块美玉,玉有五指并指大小,通体呈浅蓝色,通过强光隐约有些透明,玉上刻着一直仙鹤起舞,头向处恰有一月牙形的白斑,雕刻这个的人手艺必定是极好的,整个栩栩如生,精妙绝伦。魏老爷子也高兴地收下了。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这个时候,总有人那么闲着想闹一点事儿,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闹出什么,魏老爷子的美名远扬,不不想得罪人。只是今天这个活动主场,太文艺了,而现场来的人,有那么一小撮不怎么文艺。   几个人酒劲一上来,讨论起魏家的武学来,一个人不服气,说自己比那谁谁厉害,另一个人站起来说,这是魏家的主场,你厉害别跑这里来胡闹,然后就有人不服气了,要找魏明珠切磋,魏明珠那箱正陪着尚书家派过来的人,哪里得空,可人酒喝多了又哪里讲理。   “几位若是觉得魏府酒宴压抑,不如我来替魏大公子切磋切磋。”十八不止何时走到了魏明珠面前,彬彬有礼地对着那闹事的两三人说道,“在下十八,乃魏二公子门下,不过几位,今日乃魏老爷高寿,比划弄伤或是伤了大家和气都不太好,再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揭魏老爷子面子,不如我来舞一剑如何?”   几人看他长得清秀俊逸,说话谈吐也十分客气,也就同意了。十八转身向魏明珠请示,魏明珠点点头,那尚书家的人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十八。   十八走上之前搭的戏台子,对着下面众人一拱手,把事情原委道出,然后对着魏老爷子说,“小生不才,在魏家堡也学武四年,今日献舞,若有不足之处,望老爷见笑。”   魏老爷子颔首,同意了他的演出。   十八这才又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他舞的是魏明珠自创的一个武学入门的套路,这还是魏明月在四年前教他的。虽然这套剑法并没有多么厉害,也不是那么具有观赏价值,但是十八本身相貌出众,身材姣好,气质翩翩,舞剑时动作流畅,体态优美,刚时凌厉,柔时缠绵,生生把这剑法舞出了别样的美感。   舞完后,场下一阵爆发的掌声。魏明珠拉了拉魏明月,“二弟,我看着这人天资不错,要不你把他留到魏府。”   魏明月正看得出神,突然间被他哥这句话给呛了一下,想都没想就回到,“哥,这个人不行,我那边好多事情得要他来做。”   魏明珠看他不愿意,没有多说什么,突然注意到十八腰间的佩剑,觉得有些眼熟,恍然大悟,这好像就是那个之前给魏府送白菜萝卜被自己弟弟误认为女人的那个少年。   待十八走下来后,他对十八说,多在魏府留几天,等他把客送了他带十八去他的收藏室里,赠他一把宝剑。   十八低着眼,说这本是他应该做的,无功不受禄,魏家待他已是不错,剑就不需要了。   魏明珠没有继续说什么,反正过几天还可以慢慢聊。   魏明月也没想明白,他哥不就问他要一个人嘛,他为什么要拒绝,从小他要什么他哥就给什么,他还在地上爬的时候对着树上的鸟流口水,他哥就爬上去替他掏鸟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哥问他要东西了,他竟然不给。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好在他哥也没有在意。   进行自我怀疑和自我批判这种事情,魏二公子大概从小到大也没有进行过几次,所以以上念头均为一闪而过,如流星一般一瞬而逝。   十八看着魏家兄弟送别来往宾客,心中有些怅然,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光景……可惜,只是仿佛。   魏家兄弟暂时没空理他,他就跑去和魏老夫人辞别,魏夫人看他也可爱,又送了一些东西给他,嘱咐他有空也可以来看看,他也算是在魏家长大的魏家人,以后明月过来府上的时候也让十八一起过来。十八应下了,跟着春芽姑娘去把老妇人赏的东西领了就回魏家堡了。走之前跟大管家打了声招呼,不是他要避着魏明月,是真没找到魏明月的人,大概又是被哪家少爷拉去赏什么花吧。   魏老爷子的寿辰足足做了三天,寿宴过后送客又送了整整三天,这一圈忙完,魏明月觉得自己少了一层皮,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因为太累往床上一躺便睡着了。睡醒后才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原来这里不是魏家堡,这里没有十八,平时只要他一喊累,十八准就帮他准备一些补神的小点汤水,他一喊头疼,十八就替他轻轻按摩舒缓头部,他一困,十八就张罗着给他叫热水沐浴更衣。绝对不会让他这样又困又累又饿又脏地直接倒床就睡。   起来进了一点食后,又有人来请,魏明月心里老大不愿意,但表面上还是笑得如沐春风,问是哪家公子请。   来请魏明月的是他以前的一个好友,如果说魏家是燕乡第一大户的话,那隔壁的张家肯定就是第二大户,两家共同点颇多,除了两位老爷子年轻时勤勤恳恳外,最大的共通点就是都有一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张老爷子比魏老爷子要小,但是张家小公子却和魏二公子年纪一般大。魏明月小时候很是瞧不上张家小少爷的,因为他总是脏兮兮地留着鼻涕,那个时候他比较喜欢跟着他哥混。后来他哥出去闯荡江湖了,张小少爷也终于痛改前非收拾干净了,魏明月才跟他混在一起的。   早些年魏明月那燕乡最花心的名号不得不说有张小少爷的一番功劳,但是这个也不全是误会,他不怎么花心,因为他就没有用心,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却是常事,这张小少爷来请他,就是叫自己的老朋友去某些老地方重聚。   ☆、第 6 章   魏明月与张小少爷几年未见,甚是想念,重聚后,魏明月对自己的好友只有一个评价,长得越来越不是个东西,小时候脸上肉多,还可以是可爱,大一点还可以是结实,再大点,就只能用一脸横肉来形容了。   比如长得有些粗糙的张家少爷,那勾栏院里的姑娘相公们,自然是更喜欢精致的魏二公子。   魏二公子摇着那把空白着扇面的面子,左边坐着一个姑娘,右边坐着一个相公,不是魏老二自己叫的,是张老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好友的爱好到底如何,不过既然他这么安排了,魏明月没有拒绝,心中暗道亏他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还男女都有……   “月哥哥,你看你一来,这姑娘小哥们都不理我了。”   魏明月笑着把这句恭维给接受了,“那是自然。”   张老四一看魏明月还是这样没脸没皮,心里悬着的一下子就落地了,“哥,你出去那么久,也不跟我们联系联系,怎么,外面的花花草草们如何?比起我们的小云姑娘如何?”说完,对魏明月眨眨眼,顺手捏了一下旁边那唤作小云的姑娘的脸。   魏明月自然是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跟着从善如流地夸奖了一遍小云姑娘的美貌。“自然是没有小云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唉,哥哥我在外面也忙啊。”   “哥哥忙些什么事儿?”旁边的男孩故作害羞地问了问。   “忙着欣赏你们这些儿美人~”   魏明月是急匆匆被叫出来的,忙了大半个月,人都褪掉一层皮,本来哪有什么兴致风花雪月,不过在这种事情上,就算再累,也不能表现出不行,因为这是作为男人的尊严,魏明月从初懂人事开始就不懂这尊严有何意义,但是还是看得无比重要呢。   左边的姑娘和右边的小哥都十分机灵,酒杯永远不会空,时不时还喂几块点心或者水果,甜腻腻地对着魏明月撒娇,魏明月也都接受了,然后一会儿搂搂姑娘一会儿搂搂相公,不就是寻欢作乐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魏明月就有自信能够完美发挥。   魏明月和张老四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张老四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可是他却不想答。张老四还把他看得很重要,不想提他也就不闹了,不过两个人在一起永远只有酒池肉林、花天酒地,曾经魏明月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他有钱有资本,他想救人就可以救人,想胡闹可以胡闹。但是在外面跑了三年后,心终于静下来了,玩可以玩,只是没多大兴趣了,尤其是老爷子大寿时,他感觉到老爷子明显老了。   第二天魏明月是被魏秋钰给提回去的,魏家堡大管家哭笑不得,“我说爷儿,你这时候竟然还有这种心思。”   “少废话,我爹叫我回去干吗?”一大早,人来没来得及清醒呢。   “爷儿,那位十八夫人找您。”   魏明月的瞌睡突然醒了,十八不是回去了吗,家里出事了?“怎么了,他不是回去了吗?”   “哦,家里没什么大事,只是之前七夫人的事情有了眉目,现在人家夫家递了帖子来,十八夫人说七夫人外嫁这个情况比较特殊,还是希望您做主。”   魏明月沉了一下脸色,七夫人的心思像魏明月这等玲珑的人怎会不知,所以他一向都是一视同仁地把那些个夫人晾在那里。现在嫁出去了到底也松一口气。   “是该好好看看,好歹是魏家堡出去的人,总不能让她过得太差,我记得她当年是小产了吧?”   “是的,七夫人当年被奸人所害,正被逼无奈自缢之时被爷儿给救下来,后来动了胎气,导致小产,爷您给请了好几位大夫总算是把人给保下来了。”   “得,你别再吹了,我几年不回,突然回来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善人,可别折煞我了。”   因为府里几位夫人出去了的缘故,和外界接触多了,也就把巍园里的故事传了出去,再加上五夫人和十八夫人一贯行善的作用,硬生生把魏家堡堡主的形象提高了无数个档次,刚回来时还不太习惯,魏明月觉得这再夸,他就得飘起来了。   不过无论魏秋钰在那里拍什么马屁,魏明月因为没睡好的原因,还是一脸萎靡不振,在魏老爷子眼里就是典型的纵欲过度,在十八的眼里就是一脸菜色。   魏老爷子拿小儿子真的是没办法,等魏明月回来后把他叫到了书房,禀退一干下人,总算是说起了正事。正事儿弹起来总是很简短,魏明月辞别老爷子后出了书房,而后一拐,恰好看到在那等候的十八。十八看向魏明月,觉得他累得眼窝又深了一点。   十八之所以赶过来不止是为了七夫人,他算了算日子,魏明月该回来了,但是还留在魏府的话说明事情很多他还没做完,或者是累着了暂时不想回,又或者是有事让他不想回了。十八最怕的就是最后一种,魏明月又突然来个不辞而别,因为两人的关系,若是魏明月离开,十八连一纸相思都无处可寄。所以听到魏明月只是出去寻欢作乐了后,十八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魏明月看到十八低垂的眉眼,没忍住想要掏扇子逗他,结果发现扇子不见了,难道是落在那个地方了?算了,大不了再买一把。   十八是注意到了魏明月这个动作,随着魏明月的动作还传来了一股脂粉香味,魏明月虽然平时也臭美,会点熏香之类的,但是他没有这个爱好施加脂粉,想到了昨晚可能发生的事,十八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堡主,七夫人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其实堡主,你也可以考虑……”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   魏明月脸色不止是菜色了,快成为黑色。“这事儿以后再说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魏明月真的很冤枉,或许他昨晚真做了什么他的精神头没准还要好些,关键就是他什么都没做,张小少爷给他的两个人他都没拒绝,按理说这之后该是多么香艳的场景啊,弄得张老四都一直对他挤眉弄眼的,可是他把两个人带回房间后,首先是和小相公把小姑娘也灌醉了,接下来看了小相公一眼,那人也是个机灵过头的人,自觉地就把自己灌醉了,就留着魏明月一个人举杯望明月。   本来计划第二天好好睡个懒觉,再在那里躺一会儿温柔乡,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这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爱好酒色,沉迷败家的人吗?   当日魏明月就带着大管家和十八回了家,带着一行仆人,仿佛来时那样。魏明月想了约有一刻钟,不知怎的就把自己给想通了,然后骑马踱步到十八身边,寻思着找点什么话和他聊聊。   “对了,十八,我哥说送你宝剑你怎么不要?”十八应该是很爱宝剑的人才对啊,看他在家对那把剑宝贝得哟。   十八想了想,“堡主送我的这把剑已经够了,再拿一把也没多大意思,大公子收藏了那么多的剑,最后配在身边的也不过就那么一把而已。”   他这话说得很诚恳,但在魏明月耳里就变成了另一番意思,这是就喜欢我送的剑?不过魏明月一想,他何时送过十八剑,他自己都是从他哥那随手顺的。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曾经老太太自作主张送了一把他哥的剑给了十八,中间经手人是魏明月,原来十八误会成是他送的了,好吧,误会就误会,魏明月厚颜无耻地认为这误会不需要澄清。   “剑可以不要,但是总要奖励你点什么。嗯,对了,我怎么看你总是穿这件衣服?”   这……说来话长,巍园虽然不会短那些夫人们什么,但是所给的月例也是极少的,再加上那么多小孩,跌打损伤,衣服又要经常改,十八早把他的那份钱给掏了出来,自然也没有闲钱买衣服,七夫人就在过年时买的那些布料中挑了一块墨色的布,给他做了两件一样的长衫。   这也是十八最好的衣服了,平时十八穿的都是家丁不穿了送给他的衣服,或者是自己在魏家布庄一些边角余料找夫人们帮自己拼凑的。两件长衫十八很宝贵,一般情况舍不得穿,只有要代表巍园出门或者见重要的人才穿,又或是,见魏明月的时候才会穿上。   这些十八都不会告诉魏明月,他转而问了魏明月一句,“堡主,恕我冒昧,这些年来,你总是出去寻花问柳吗?”   魏明月被噎了一下,心中真是万分复杂,表面上还得装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寻花问柳是经常,但是眠花宿柳就很少了。”   十八想了想这话中的意思,不太明白,“为何?”   “佳人体酥,摄魂销骨,我无德无能,无功无禄,哪堪承受。”魏明月轻巧地就把很少化为好似没有,这等不要脸,让本来在旁与之随行的大管家给震惊得顿了下,乖乖地把间隔又拉开了些。   十八把魏明月那些屁话没放心上,问,“那又为何常去寻花问柳?”   魏明月觉得这事儿没必要隐瞒十八,便把为何一去三年的故事告诉了他。   原来,在当时她大嫂进门的时候,那时她家里出现了点变故。魏家大嫂家族朱家在西北一方也算是大户,魏明珠迎亲后脚一走,家里就开始乱套。朱家几世相传家大业大,盘根交错,早年一群江湖草莽起家,到现在也能没出什么精英份子,整天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互相猜忌,朱老爷子将自己女儿交出去后本来想着好好整顿,可好似一根□□爆发,他被人下毒致死,家族内部开始明枪暗箭,鸡犬不宁,最终弄得偌大一个朱家竟是分离崩析。   朱家散了没什么,按照魏家长年在外捡人捞尸的传统,把魏家大嫂那一脉接过来便是,魏明月和魏明珠赶过去,帮朱家暂时平下表面的乱象后发现一件事,朱家小女儿失踪了!   魏明月当即决定由他去追查这一件事,对于这种他早已轻车熟路,要知道他巍园里捡回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只有无处安顿又暂时不能自理的人而已,能找到安顿之地的都不会带回魏家堡。   可是朱家小女儿也不知是被哪个猪油蒙了心的长辈害的,你一边查,就有人一边搞破坏,总算把那个人渣给拎出来后,朱小妹已经彻底失去踪迹了。   魏明月跟着之前的线索一路摸排,他给大嫂许了诺,一定会找到朱小妹。就这样,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从西北艳阳戈壁走到东南亭台水阁。   在一年前,终于找到了朱小妹,不知朱家的女儿是不是都是福大命大,大女儿在出事前远嫁到魏家,二女儿被拐卖几经周转竟然也寻得了良家,只是朱小妹才刚脱离狼窝,还没能寻得朱家、魏家,最后魏明月做主,给了朱小妹百两银财添作嫁妆,让她以后也来魏府看看她姐姐。   不过之后为何一年也不着家,他就不再给十八做说明。他说完这一串故事,魏家堡也近在眼前了。     回去后,七夫人未来的夫家也派人过来,魏明月把七夫人未来的夫家给仔仔细细审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等他询问完后,对方就开口了,说是自己某亲戚家有一独女,想要招婿。魏明月自觉自己是不可能被别人招婿的,好整以暇地等他下一句话,结果下一句对方开口就要十八。   好家伙,十八不久前还劝他娶亲呢,这就有人上门来给十八求亲了。   魏明月说,这我可做不了主,得让十八夫人亲自过来聊聊。   十八正在巍园帮忙干活,一听召唤,赶紧跑回屋子换了身衣服。   等十八赶到主屋的时候,魏明月已经和别人闲扯到江南江北各种米价相差多少了。因为十八确实不知道魏明月找他又什么事情,心里犯嘀咕,又怕很紧急,莫不是七夫人的事情出了意外?所以跑得也比较气喘,脸上也浮现出运动后的红晕和汗珠。   魏明月见他气喘吁吁,衣服确实整整齐齐,莫不是刚换了件衣服?可是据他几日观察,十八好似只有两件一样的衣服换来换去。十八那茫然的脸一定不知自己唤他来是为何,那换衣服做什么,莫不是为了我?   在魏明月魏堡主臆想的时候,那来做媒的人也在打量十八,果然俊逸非凡,与众不同,心里是十分满意,巴不得直接拉回家。突然感觉到旁边凌冽的视线,转过头,哦,原来是魏堡主。   “咳咳。”魏明月清了清嗓子,“十八,这位是白先生,刚才我们恰提白先生家侄女刚过豆蔻年华,目前想……”   没等魏明月说完,十八就明白了,赶紧打断他,“堡主,十八多年前被您所救,理应说十八的事应由您全部做主,但是十八想留在您身边,为您效力,结草衔环,以报恩情。”   魏明月摆手,“白先生,让您见笑了。十八,你先下去吧。”   十八行了礼,退下去了。   那白家见十八不愿意也没有再提这事,又复与魏明月讨论七夫人的事情。昨晚魏明月找到七夫人,问她姓名,她说她父母巴不得她死,她也不愿再随父姓,不如就姓魏吧,名字让魏明月随便给她取一个,只要不叫魏七宝都行,这个时候魏明月还仔细思考了一下叫魏六宝的可行性,最后觉得不太好才作罢。作为一个早晚要叫白魏氏的人,闺名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所以魏明月还真就随口取了一个,叫魏七。   把两个人的姓名八字这些一合,要是过得去,就可以择良辰吉日将喜事办了。   商讨完这些事情后,魏明月把白家人送出门,转身就去找十八了,刚刚十八说的越笃定,就越能看出他言语中的不高兴。快到十八屋前的时候,魏明月突然计上心头,想要吓一吓这小孩儿,放轻自己的脚步,往窗户那边蹦跶过去,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往里面看,十八正坐在床上专注地发呆,魏明月看着不太明亮的屋子中,十八半边没入阴暗中的脸,有些苦涩,有些虚幻,突然,心中一恸,终究是没有进去。   ☆、第 7 章   情之所动,不知何起,然一往而深。   魏明月回到自己的屋子,凡是和魏明月有关的东西,命名都十分简单,虽然魏明月算不得什么才子,但是吟风弄月附庸风雅却绰绰有余,魏家堡是魏老爷赐的名,巍园是魏明珠提的字,而魏明月自己的房子,因为是主人的屋子,叫做主屋,练武的地方跟着别人叫校武场,府里夫人生了小孩就大宝二宝,甚至自己的扇子都是白面扇。小时候魏老爷两口子宝贝他得很,请了一位大师来给他看相,大师说,心中久念皎如明月,哪知惹得满眼尘埃。   又复从前,瘫在扶椅内,他热爱瘫这个动作,累的时候是舒缓,不累的时候是享受。等心里缓过来后,摸了摸身侧,发现空无一物。   “把大总管叫过来。”对着身边的侍女说。   “是。”   魏秋钰其实也是捡来的,魏明月这捡人的习惯是从他老爹身上学来的,魏家的人皆是赤子之心、宅心仁厚,只是魏老爷都是捡的孤儿,他倒好,直接捡或孕或育的妇女,魏秋钰捡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当时魏老夫人还怀着魏明月,后来魏明月出生了,因为年龄相近,魏秋钰从小就和魏明月一起长大,虽然有主仆之别,但是魏家上下都对他很好,他也算得上是魏明月最好的朋友,以致于魏明月被魏老爷眼不见心不烦打发到魏家堡的时候他也跟了过来。   走进主屋,看着魏明月又没个正形,心想这才多久,就打回原形了?“堡主,你找我有何事?”   “我那把扇子不见了,最近忙,也不知落在哪里了,你去帮我重新买一把回来,便宜的就成。”   魏秋钰瞪大了眼睛,“堡主,那……那扇子不是秦姑娘……送的吗?”   魏明月眼皮略微抬了一下,“哦,我自然记得是秦姑娘送的,所以你可以随便去买一把一样的就行。”   魏秋钰还想说什么,又觉得算了,跟了魏明月二十几年,感觉越发不懂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乎就往屋外走,魏明月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在大管家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前,又叫住了他,让他去布庄叫一个好的裁缝过来,去给十八量一下尺寸。大管家应声答应了后就麻溜地滚了。   十八一直坐到天色黄昏,大管家带着裁缝来给他量尺寸,十八有些发愣,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问大管家,大管家也一脸无奈。   不知何时魏明月走了进来,看到十八乖乖地举起双手的样子发笑,然后向大管家索要扇子,“怎么叫你去办个事儿这么慢?”   “二爷,这扇子您看合手吗?”人家裁缝一天那么忙,你以为都像你。   魏明月啪地一声打开的扇子,马马虎虎吧,肯定是不能和当初那把精心制作的扇子相提并论的,“十八,今天的事情你别在意,你不想出去就算了。”   “堡主,我……”   我了半天,十八也没想到下一句话要如何说,魏明月和以前一样,用收好的扇子轻轻敲一下他的头,“没关系,想到什么再和我说便是了。秋钰,我看魏家堡和巍园的屋子都较暗,你之后去把所有丫头家丁和各夫人的屋子的灯给换一换,我们之前在外看到的那种很亮的灯就不错,另外在天凉之前把府里各屋的门窗给修理了,我看笑笑那屋的窗户都是破的,十八,你就协助大管家完成此事。”停了一下,“另外,十八,巍园那边各人员的信息你整理一下给我。”   “是,堡主。”   魏明月给大管家和十八布置好了任务后,又去找了春云,也给她布置下了任务,把这三个人都安置好之后,魏明月自己从马厩中拉出一匹马,趁夜出了魏家堡。   第二天早上大管家带着仆人来给魏明月请安的时候,魏明月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的,真是不符合他一贯风骚的样子。“二爷昨夜是去哪里潇洒了?弄得如此狼狈。”   “昨天我去找老爷子了,他年纪大了,我哥也不会接他的班,所以我就把他的生意全接下了。”魏明月轻呷一口茶,“今天他还要出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去找他了,怎么,把你嘴巴收一收。”   “二爷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心急不用说,竟然心甘情愿地接下了魏家的事物,魏明月和魏明珠一样,从小就喜欢行侠仗义,其实魏老爷子也是一样,但是比起魏老爷子这种方式,魏明月和魏明珠喜欢走南闯北,犹爱恩仇快马,不过魏明月武学天赋到底是不如魏明珠,魏明珠出门后,魏老夫人怕小儿子也这样,所以对他管得很严,魏明月特别不喜欢这样,但是又别无他法,以至于被他逮到机会后,硬是在外浪荡了三年。   “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也等得心急。”魏明月禀退了其他人,低声说道,“而且,你说,我养个儿子怎么样?”   “二爷,你是说十八?”看魏明月没有反对,大管家叹口气,“人家可没比你小多少。再说了,二爷不打算成亲吗?其实你要真娶秦姑娘,老爷和夫人应该不会反对的。”   “好了,你够了,以后在家里就不要再提秦晓晓了,再提,我可是要罚的。”   大管家自动给自己嘴巴贴上了封条。   魏明月和十八的各自亲事就暂时被这么搁置了,自从回来后,魏明月老实了很多,也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出去晃一趟,直到捡到一个人回来,以前他那些狐朋狗友都说,他快把方圆五十里的无依无靠的女子给捡来完了。魏明月托十八整理巍园各屋人员的信息,包括现居住人员,和留在巍园的意愿,还有其他的想法,而他让春云也去收集信息,整理凡是巍园的人,在来巍园之前的情况。   巍园的前十位夫人,魏明月都是知根知底的,知道她们是什么原因出了什么事,但是越到后面,魏明月心越宽,所以从十一到现在的十九,其实他是没怎么过问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能这样了。   魏明月安排的事情,完成最快的是自然是十八,看着十八交的一本册子,魏明月感慨了一下十八这些年来,字倒是练的不错。基本上有孩子的夫人都是希望等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就要搬出去的,而没有生育的夫人,有一部分是想要像七夫人那样,则有些是想留在巍园以后帮忙。   “十八,我看你底子也不错,巍园那些小孩子这几年也差不多了,你们以后就跟着我一起学武吧。”魏明月一边不经意地翻着十八做的册子,一边抬眼对十八说道。   “谢堡主。”   魏家的裁缝不愧是燕乡附近远近闻名的好手,十八的新衣很快就做好了,而且穿在身上,让十八更添了一份英姿。十八偷偷地瞄一眼魏明月,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反而是眼睛对上那一刹,魏明月那玩味儿的眼神,吓得十八赶紧低下了头。   看到十八对自己的信息的整理,他对自己的什么家当钱财列得是巨细无靡,意愿也写的是留在魏家堡,这答案真的是一点意外性都没有,魏明月想,没关系,人总有不明白自己的时候,十八现在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孩,或许总有一天,他想要出去走走,想要去外面看更广阔的天地,为了迎接着一天的到来,自己需要教会他如何生存下去。   春云的消息也来得比较快,几年前因为朝野动荡,所以路有冻死骨的现象时有发生,以至于魏老爷和魏明月才捡了这么多人,但是魏明月捡人不是随便就捡的,而且他主要还是在燕乡附近捡,燕乡附近就算贫穷揭不开锅的,凡是有住所可以赖以生存的,魏明月都不会捡回来,他捡的都是那种要是他不管,活不了三天就能咽气的那种。要形成这种条件,那背后就得有点故事了。   比如说七夫人那种,因为生的好看,被父母所逼,被情人所害;比如五夫人那种,丈夫身亡,身怀六甲,被扫地出门。再比如十八这样,流匪作乱,血洗一方,灭门惨案。   魏明月其实大概是知道的,因为他当时赶过去就是听说了这件事,他还记得他走到那个传言中的村庄之时,那里惨不忍睹的景象,不仅血洗了那个地方,还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所有尸骨都被在一处被找到,看得出那些人做恶的决心,竟不想留一个活口,魏明月不禁地想,自己还是白来了,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大概行了近一天的路程,见到了倒在路边已经奄奄一息的十八,还记得当时他看到十八的样子,身上湿淋淋的,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味,似一块破布,被人丢弃在一边,仔细看一眼他的脸,能看出是一个极美的少女,本来十八是不符合魏明月捡回来的条件的,但是若此瘦弱可怜的人儿,魏明月实在是有点不忍心,他心里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小女孩,到底是如何逃离那个人间炼狱。   春云最后找到的信息和魏明月原先设想的一样,但是如果只是想要证实这个的话,魏明月何必让她去查。“春云,你再去打听打听,就在被灭门的那些户人家中,有哪一家习武?”   “二公子,春云有些不明白,您若是想知道十八夫人以前的事情,何不直接找他聊聊。”   “春云,你觉得这事情有这么好办?”   春云并不知道之前魏明月与十八之间的事情,在她眼里,十八夫人是一个极好的人,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   “让你去查你就乖乖去查便是了。十八他一醒来见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习武,而且他本身也有一定的底子,我想这不会是在巍园帮你算账目就无师自通,他以前应该学过,应该是他家里的原因,从小让孩子习武的家庭不会很多,可能是江湖中人,也可能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无论哪一种,在当地都算是比较特殊,或许周围的人不知道谁家有这么一个小孩,但是对于哪一家是习武的或许能够知情。”   “是,二公子。”   “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让十八夫人知道。”   “是,二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章,之后就每天一章了   ☆、第 8 章   十八为了不让魏明月去折腾他的亲事,所以自己也就不去折腾魏明月成亲的事情了。魏明月让他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练武,他就乖乖地做,有时候魏明月闲暇时,还会过来指导指导他们。   十八也察觉到魏明月应该是把魏家的生意给接过来了,因为魏家堡来来往往的人明显多了,多的还不是一两个,是好几倍,而魏明月也时常出去,白天基本很少着家,晚上也有人来找他谈事情。魏明月本来哪天有空了和几个小孩一起吃晚上,结果连续一个月过去了,他都没有空出这个吃晚饭的时间。   中间魏老夫人有来过一次,做娘的无比心疼自己的孩子,知道小儿子十分劳累,所以带了一堆东西过来,魏明月看着他娘带的那些东西不由得发笑,各种各样的补品,甚至还有壮阳的。因为最近自己实在是忙得没有壮阳的必要,所以他直接把补品扔给了大管家。   花间一壶酒,魏明月独自小酌着,手里轻轻在石桌上打着节拍。当然他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后面还站着魏府以前各个当口的管事掌柜派来的代表。魏家经营的事业有三种,布,粮和典当,因为良好的口碑和魏家一贯的形象,所以从最开始魏家一个外来者几乎是白手起家,逐渐做到了燕乡的最大。   过了所谓的创业期,中间的守业期其实也很累,魏家表面上再好,家里面也总有一些老鼠,专门蛀自家的米袋。魏明月突然又觉得不想待家了,把脸上的不快略微一收,账本检查完了,列了之后的指示,留下了其中一位,让其余的都散了。   “王掌柜可还好?”   那跑堂的也不惧魏明月,魏明月以前没少来他们的店里,他们是做粮庄生意的,“二爷,王掌柜让我替他向您问好。他老人家身体特好。”   魏明月还挺喜欢和这些人聊天的,不用咬文嚼字,其实留下他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帐有问题,“你回去跟王掌柜说一说,看一看最近大黄的市场,之后我会过来找他。”   “好咧。”   大黄的事情还是七夫人的夫家牵的线,七夫人过几天就要出嫁了,按理说她至少魏明月捡来的人,而且曾经许过人,但是魏明月说这是他魏家出去的人,名唤做魏七,既然姓魏,那必须得风光大嫁,虽然没有十里红妆,但是也必定相当丰厚。七夫人的夫家也是行商之人,对魏明月的厚道表示了赞赏,也决定喜事要风光大办,顺便给提了一下大黄的生意,大黄是一味十分简单的药材,农民在田边都可以种种,也可大面积种植,白家那边有农家想要种植,因为全是水稻之类的价值低,而且风险大,就想着品类丰富一下,然后看中了这味用量大用途广的药材,种出来了要讲究售卖,说起燕乡这里,能有哪一家能和魏家相比吗?   魏明月心里算了一下,也是有利可图,本来魏家就干的这活,把从农家收起来的东西带到市场上卖,在收其他五谷杂粮的时候,顺便就可以收收大黄,然后卖给药店医馆,这计划是不错,但是要思考的不止这些,行商之道,博大精深,魏明月自知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不足,便想请靠得住的人来指导指导。   把一天的事情办完了,踏着星光月色回到魏家堡,魏家堡门口有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承载着浓浓的夜色,站在那里眺望远方。魏明月立即在马屁股上狠狠加了一鞭。   “这么晚了就不需要等了。”   “过三天七夫人就要出嫁了,这几天巍园很热闹,刚刚才闹完了歇息,我也是才来。堡主这些日子越来越晚了。”十八接过他手中的马,对于堡里办亲事他也是喜不自禁。   魏明月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想起了今天谈的事情,对十八说,“七夫人出嫁你要随亲吗?”   “堡主,我可以跟着去?”   “你不是跟着七夫人去,是跟着我去的。”   十八急忙点头,然后想起了,“堡主也要去吗?”   “去,去谈生意,顺便吃吃喜酒。”   “谈生意?”   “对啊,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要在我魏家生存,你至少要学会这些。你别看我哥天天就对他的剑啊拳之类的感兴趣,但是这些他都是学过的,你也跟着去看看吧。”   十八停住了脚,半晌,点了点头,抬头时已眼有泪光,魏明月已经走进了屋子,没有看到,或许。   在秋高气爽的时候,七夫人终于是风光出嫁了。魏明月和十八随行,七夫人在上轿前,看了魏明月一眼,魏明月对她点点头,又看着十八一眼,十八无言。   可怜佳人面红妆,身姿摇曳行端庄,心怀恩意本善良,缘尽缘起自难忘。   带着众人的祝福,七夫人并不觉得自己舍弃了什么,或许她的人生现在才开始,展开魏明月给她的那张字条,愿君有幸得良人,报得平生未展眉。真是个好人,不属于自己的好人。   婚宴后第二日魏明月便带着十八离开,和白家人去有意愿种植的陈大户家。大黄这件事情,王掌柜给了肯定的答复,既然是这样,魏明月自然是需要亲自看看,到了一个路口,暂做休息,等着王掌柜到来,与之汇合,然后一起去陈大户家。   因为参加的是喜宴,所以十八把之前魏明月送他的新衣裳穿了出来,魏明月越看越喜欢,心里就嘀咕着要不要再给十八买点什么东西,人靠衣装,对其他的人来说,穿好看一点是让自己看起来好看,对于十八来说,是锦上添花,锦上添花也好啊,总能添点花。   据说要路过一个集市,魏明月心中真是跃跃欲试啊,眼里已经给十八换过几套装束了。想着王掌柜年纪也那么大了,要赶过来可能还要点时间,就让别人在这里继续等,他领着十八先去集市那里。   十八不知道伟大的魏堡主心中在想什么,以为他是想去本地的集市看看情况,便跟着他去了。   结果魏堡主当然不是去看什么药材粮食的,首先去了一个珠宝的店铺,   进屋直奔柜台,拿起一块玉佩,就往十八身上比划,十八被弄得懵里懵懂的,不知道魏堡主是个什么意思。十八身上的衣服是鹅黄色的绸缎做的,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也没有秀什么话,十分的素雅,魏明月拿起了一款带着点红色的玉,玉不算很好,色也有点浊,但是这种朦胧的红色,感觉很适合十八。   十八看了看其他的,知道这个不算特别贵重,所以魏明月买来往他腰间挂的时候,十八没有拒绝。   “喜欢吗?”魏明月笑意盈盈对着他说。   十八点头,很喜欢。   摸摸十八的头,然后对店家说还有没有能挂脖子上的。然后就被十八拉走了。   十八对于魏明月能给他买玉佩已经很感激了,但是他从小就不是很注重这些,而且他自觉是习武之人,带这么多叮叮当当的玩意儿在身上,打起架来多不方便。   接下来魏明月继续逛,去看帽子和头冠,十八现在还属于一根束发带把头发一扎就好的状态,十八虽还没有到及冠的年纪,但是戴簪子或是简单的头冠也是可以的。   这时候十八要是还不明白魏明月的意思那就不是十八了。本来想要阻止魏明月的,但是又想想,魏明月那么臭美的人,每天都要打扮得美美的,身上香喷喷的,自己总是这样,好像也不太好,就算装饰装饰,或者也是好的。   魏明月拿起一根金簪子,十八则是自己从旁拿了一只檀木的簪子,“金多好,古人多说金石为开,黄金配玉石。”   “木香悠悠,君子所受。”   “咳,十八这么快就君子了?”魏明月就是有事没事喜欢嘴贱那么一下,偶尔调戏一下小姑娘还好,他忽略了十八到底还只是一个害羞的少年。   十八一低头,脸羞红得不行,“堡主。”   最后把所有的簪子都试了一遍,还是选了一个墨玉的簪子,簪子很美,配着乌黑的发丝白皙的脸庞,魏明月十分满意。   等王掌柜一行人来到集市的时候,魏明月已经替十八买到了玉佩、簪子和腰带,本来还要去买靴子的,但是既然王掌柜都来了,那就先去办正事,明日再来逛也可,然后又想着回到魏家堡也可以是不是带着巍园那群小孩子来买买东西。突然记得,这么几年,自己好像不曾给那些人过这些东西,只包吃住,若不是十八的原因,可能都不会去思考巍园的人平时生活怎么样,小孩子要怎么教育。侧脸看看十八,十八正拿着簪子在那里宝贝着,以前还需要低头看的少年,现在个子窜起来了,与自己只差了半个头的距离,已经用不着低头了。   十八生的好,唇红齿白,美目盼兮,魏明月看着看着,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赶紧把头转向一旁,对着王掌柜开始寒暄。 作者有话要说:  时速500字的我感觉竟然能够在两个月内完成这篇文,也是挺有意思的   ☆、第 9 章   现在已是仲秋了,秋天的田地里金黄的一片,有些地方已经收割,田间到处是辛苦的劳动人民,陈大户对魏明月一行人很远便来相迎。   王掌柜说药材这种事情,不要随意去碰,首先你不懂它,然后你还不懂如何种植它,虽然在田埂间种植大黄很方便,但是大面积种植可能有点难度,种黄连倒是可以,还可以和开药铺的张家一起做,他们派药材铺的人来指导种植,采收的时候来检验检验,分出品次,收购和运货的事情可以交给魏家,毕竟魏家比较擅长的事情是这个。张家和魏家交好,这个事情合作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魏明月听了他的分析,十分佩服,白家和陈家也觉得在理,王掌柜对这里的土质考察了一下,觉得种植黄连和大黄应该都行,不过他对五谷杂粮熟悉,对药材实在不在行。陈大户和魏明月就决定之后由王掌柜带着陈大户去张家聊聊,众人都没有意见,陈大户便带着他们在田间逛了逛。   白家人看事情办得差不多,毕竟昨日才新婚,就急忙告辞赶回家,王掌柜和陈大户两人那是相见恨晚,从当时田间收的作物聊,后来聊到了雪夜萝卜和白菜的保存到果子酿酒之事之时,魏明月带着十八,默默地甩开了两个老头子。   看到了十八手里还拽着那个簪子,魏明月从他手中抽出来,然后给他戴上,欣赏了一番,觉得很不错。然后就忍不住调戏一下害羞的小孩子,“十八,今天堡主给你送了这么东西,你有什么要送给我的呢?”   本来想着以十八的性格,多半就是说要什么以后好好待堡主,做牛做马,没准还要以身相许。   但是十八轻轻一笑,从道路一旁揪了一片叶子,对着魏明月说,“孑然一身无所以,赠君阡陌一叶秋。”   魏明月捉弄了十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十八调戏的一天,顿时哑口无言。不过魏明月也就那一刹那,便恢复了正常,“佳人所赠,必定珍藏。”说得诚诚恳恳,真真切切,十分宝贝地把那边杂草叶子放进怀里。   十八自觉比脸皮厚度自己肯定是输的,所以没甚在意,只是那簪子戴在头上分量十足。   魏明月对十八说,让他好好学学,学好了以后就可以当大管家,现在那个大管家就可以自动下岗了。十八说自己还有太多需要学习,魏家堡的大管家他可能做不了,但是巍园的大管家他可以努力努力。   “可惜咱巍园的人越来越少,你可管不了几个人的家咯。”   “那很好啊,巍园的人不增加,说明这世道太平,民生不疾苦。”   “嗯,愿如你所言。”愿这盛世长太平,愿美人留朱颜,愿少年皆自强。   不过巍园的人还是增加了。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倒在路边熟悉的身影,眉头紧锁。   快马加鞭赶过去,发现一滩血从女子的腹部溢出,“十八,赶紧去找大夫!”   二十夫人醒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十八在外安排给她准备好热水,二梅则坐在床边随时观察情况。   “十八夫人,二十夫人醒了!”   十八走进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只得艰难地告诉她,“夫人,孩子没给你保住。”   二十夫人泪流满面,只道感谢,哭累了后便睡过去了。十八嘱咐二梅让她注意二十夫人的心情,不要让她太伤心,刚刚小产,伤心伤身。   然后十八便回到魏家堡把情况告诉给魏明月。这厢魏明月已经在让春云去调查一下,若是能找到家人,就把二十夫人送回去。从二十夫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和那种无依无靠饿死路边的人不一样,就算不是锦衣玉食,那也是差不到哪儿去。很像是路上遭遇了什么事,然后她一个带孕之身坚强的逃了出来,最后精疲力尽倒在路旁。   魏明月也把这一番理论告诉了十八,十八认同了,但是又有了新的问题,“府里的其他夫人们,堡主又是为何觉得,可以带回巍园留在巍园呢。”   魏明月没有隐瞒,“因为身上都透着绝望的气息,我想我要是不救,或许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绝望,绝望吗?   “谢堡主救命之恩。”   “谢我?好啊,过几日送我一雪之冬,再送我一花之春?”   十八低头不语。随后把二十夫人的身体状况给魏明月报告了一下,魏明月让十八备一些补品过去,补品找大管家要,他那里多得是。   春云那边查得很快,果然如魏明月所言,而且他曾经对春云说,这应该非富即贵,果然很贵,是新任知府的夫人。魏明月赶紧派人去知府那里请人来接。   巍园那边二十夫人也大概知道了巍园的事情,她本身就对燕乡魏家有所耳闻,心中十分感激,身体好了些后就来到魏家堡见魏明月。正是中午进膳之时,魏明月就赶紧请她入座,“夫人,这里肯定比不了您府上,我已经派人知会了大人,你可放心在此先养病。”   “妾身谢过魏公子,大恩大德,来日必当重谢。”   “重谢不必,古人说‘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夫人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一起吃个饭,虽然没有琼浆玉液、山珍海味,但是我必定拿出魏府最好的东西。”   “魏公子说笑了。”   魏公子自然是说笑的,魏家堡怎么可能是农家,而且魏明月本身也算是挑剔的人。用过饭后魏明月又让人把二十夫人送回了巍园。   知府那边隔天就来人了,然后第三天就来了一队豪华的车马,来接走知府夫人。   送走了知府夫人,魏明月心中盘算,这还和知府家搭上关系了,不过他本身并不在意这些,能有关系更好,没有也罢。但是更该在意的是,什么人,竟然敢去劫知府家的车马。简直悍匪啊。   魏明月立即修书一封给魏明珠,将此事托与他调查。   中秋之夜来的时候,魏明月和魏明珠在魏府碰了头,魏明珠把自己简单的调查结果告诉了他,是山西的一伙悍匪,里面有几个高手,立了一个寨子,已经作乱多年,还成立了一个教派,叫青衣教,已经快发展为一个较大的邪教了,连朝廷都敢挑衅。   不过山西的教派怎么会跑到燕乡这边来,值得琢磨。   兄弟两多日未见,想起了小时候,魏明珠在中秋时,带着魏明月去厨房头偷点心吃,带着他去河里钓虾,搬着小板凳,两人坐在书房门口赏月。现在魏明珠怀里还多了一个小孩,魏明月摸摸小孩的头,问魏明珠,大嫂是不是又怀上了,感觉肚子又打了些。魏明珠很高兴地告诉他,他大嫂确实有孕了,然后问魏明月意向如何。   “也是时候了,要不要考虑考虑。”   魏明月对月饮酒,“以后再说吧。”   “怎么,心里应该有人了吧。”魏明珠看着魏明月笑,魏明月脸上是骗不住魏明珠的。   “算有。”魏明月也不隐瞒。   魏明珠有些奇怪,“这不像你啊,喜欢就娶回来吧,做哥哥的都支持你。”   魏明月一口酒差点把自己给呛死,感情他哥是猜到他心中有人,但是方向完全错了。魏明珠看到他这个反应心中了然,拍着魏明月的背,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侍女,只留下他和魏明月。   “难道不是秦姑娘?”   魏明月扶额,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秦晓晓,张老四那种挺不靠谱的人也就算了,魏秋钰和魏明珠怎么也这样。   “哥,我也不知你是何处看到我与那花魁姑娘之间有什么感情。”   “可是我听说我在那秦淮河的时候,你可是天天都去捧场,还舞剑在桃花上刻诗相赠,秦姑娘也赠你香扇。”   “话是没错,但是那种风流韵事不是秦晓晓也可以,你去勾栏院也会这样的。若是所有事情都当真,那该愁的不是我,秦姑娘可不知道要嫁多少人才行。”   魏明珠无语,他快意恩仇之时,很少儿女情长,也不怎么去那些地方发泄,遇到现在的夫人之后,更加是一心一意,就连现在,也没有想过纳妾之事。不过他知道,很多事情魏明月看得很明白,逢场作戏之事,魏明月比他拿手得多,所以他接手魏家的家业,比自己要合适。   之后魏明月便和魏明珠又去回忆小时候了,许久未见,两人一直坐到深夜,聊了许多,但是魏明珠就是忘了问魏明月,他心中之人究竟是何人,何人能够让魏明月真心实意,而不是逢场作戏。第二日酒醒后想起来,才发现,好小子,把自己给绕出去了。   魏明月第二日一早就出门去铺子里了,魏明珠看他忙也不好追问这事,心想魏明月心里精得跟什么似的,他不想说,你去和他聊,他也不会告诉你,而且该怎么做,他心中自然有数。   ☆、第 10 章   有的事情就是很奇怪,魏家堡的人已经不着急魏明月的亲事相关,其他的人反而急了。   那知府夫人回到府里把魏明月吹得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貌比潘安,颜胜卫阶。说得她认识的那些个妇人们,都恨不得把魏明月招来做女婿。所以很快便有人说亲作为提到了魏明月和魏老夫人这里。   魏老夫人觉得很新奇,就那个有点不学无术的小儿子,竟然还能有人来做媒,做媒的对象还不是普通人,一个才名远扬的官家小姐。那官家小姐自心比天高,听到知府夫人对魏明月的描述,再加上以前隐约听过魏明月及魏家的狭义恩肠,所以心生向往。   这可愁死魏明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魏明月思考了一夜,早上想起来早被自己遗忘得不知在哪儿的武学,去了一下校武场,果然十八已经在那里练习了,从魏明月眼里来看,十八的武艺天赋绝对还没有自己高,但是他很努力,似乎要把自己磨炼成一个武学大家,或是一代大侠。魏明月看着十八的身影,心渐渐静了下来。   十八练完了剑,突然发现站在一旁的魏明月,他心里有些局促,因为他现在没换衣服,身上都是穿的补满补丁的衣服,有些破烂,刚刚练完剑,身上还有很多汗。   “堡主,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这是我的地境,我还不能过来吗?”魏明月挑眉,话语一丝攻击性都没有。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堡主今日不处理铺里的事物吗?”   “那些事情怎么能够处理的完,唉,我让你和秋钰修葺巍园的门窗,你们弄好了吗?”   十八一听问巍园修葺的事,便站直了回答道,“基本完成了,我们把房顶漏水也修葺了一番,预计在入冬前便能够搞定。”   两人又唠了一会儿,魏明月就要出门了。最近要谈的生意很多,基本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他自己想的是那些什么求亲娶亲之事不要让十八知道,但是他实在是低谷了十八在魏家堡的获取信息的能力。   十八跑去春云那里不经意那么一问,便被春云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十八心里一沉,云英未嫁,郎已成名,这不就是天生绝配吗。十八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伤心,想想堡主喜事,自己不能伤心,对着春云艰难地笑笑。   春云继续笑着对十八说,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更好的,看来我们公子救了知府夫人真是福气!   虽然这份福气本人一点都不想要。   魏老夫人不由得也开始思考思考,在魏明月十五十六的时候她曾想张罗过一次,结果小儿子直接就离家出走了,然后她也想,儿子还小,而且要是能够找到自己中意的那当然会更好。所以十年快过去了,她都没有拿这事和魏明月说过。魏老夫人明白她家这三位姓魏的男人,都不喜欢被别人安排去说亲,魏老爷娶妻的时候就挺晚,魏明珠更消不用说,但是知道不该急和心里真的不急是两码事。   魏老夫人自己拿不准主意,就去找了魏老爷聊这事,魏老爷刚和人讨论完魏明月主张的中药材的事,也不占用农田,种的很稀散,对于收药材的或许很麻烦,但是对于收粮食的就是顺便了,觉得他这事儿做得很漂亮,然后今年年岁布施的安排魏老爷看着也很满意,觉得自己小儿子终于长大了。   听到魏老夫人心中所念之事,魏老爷大手一挥,也行,跟明月说一说,他愿意就娶,不愿意也就算了,男儿有才何惧娶亲。   魏老夫人把魏明月叫过来,魏明月忙得很,赶过来天已擦黑,魏老夫人不由得有些心疼。赶紧让厨房备上银耳燕窝之类的补品,煲成汤,拉着魏明月的手,不停地唠叨瘦了累了。   洗了脸又吃过了晚饭后,主题是魏明月自己进入的。他直接地表达了自己意愿,就是不愿意。然后他还说了一些不曾告诉别人的事。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是夜,魏明月快马加鞭回到魏家堡的时候已经半夜,无论是朗月晴空,或是风雨缥缈,魏家堡始终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他披星戴月,那个人望眼欲穿。无论多晚,他都想着要回魏家堡,如果不能回去,一定在天黑前就让人给魏家堡的人带信。   魏老夫人没有留他,独坐灯前,深深叹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求不来的,莫强求。   又有几个媒婆上门之后,魏家也渐渐门庭冷落,魏老夫人给的理由是魏明月现身体抱恙,大夫说过他现在不适合娶亲,请过大师算命,大师说魏明月娶亲应三十之后。哪家小姐还能再等五年?能等五年的也不会现在就找上门来,所以不管外面传魏明月传的如何,明眸皓齿风姿绰约也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好,也只是无福消受了。枝上柳絮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魏公子,凭着各家小姐的条件,还愁没有其他的公子?   魏明月对这些美人也不大感兴趣,走南闯北多了,他只觉得管他是花容月貌亦或是垂眉落眼,死后不过一副白骨,一抔净土。能找到自己心悦之人,已是一生所幸,不求太多。   魏老夫人对他这看破红尘的态度也十分无奈。   不甘寂寞的人多了,可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就少了。魏明月在某些事上很耐得住寂寞,但是在选择伴侣的道路上,魏老夫人希望他不会寂寞,也不要寂寞得太久。   相思丹枫寒风落,傲骨菊花凌雪残。入冬了,巍园修葺的事情总算完成,也不止是巍园,整个魏家堡,都被大管家给翻新了一遍。   魏明月在第一场雪飘落而至之时,总算是有空了一回,把巍园所有的小孩子叫到自己的房间,房间放了很多暖炉,在屋子中间架着一口锅,怀里抱着笑笑,魏明月带着一群孩子,涮着菜吃,还备了鸡豚鱼肉,算是狠狠犒劳自己了。然后就疯到外面去,在飞雪中舞了一回剑。还堆了一个雪人。   代表魏明月的那个雪人是最高的,为其他的小雪人挡避风雪,在它身旁的,是十八的小雪人,比肩而立,迎风而笑。   今年冬季魏明月给每个屋子都备了暖炉,也让大家注意使用,不要走火,至于具体的安排和教学,就由十八来了,送走了其他小萝卜头,主屋只剩下魏家捣蛋三人组和十八。   四人还从来没有这样一起坐在一起过,魏秋钰不由得回忆了一遍十八夫人刚入府时的情形,说道丫头来报十八夫人是个男的之时,魏堡主脸上错综复杂的神情。   魏明月十分不满,魏秋钰小时候学了点医术,所以当时是魏秋钰把的脉,一个庸医,竟然连男女都没有把出来。魏秋钰自然是不服,那时候十八夫人脉象实在微弱,而且骨骼纤细,能摸出脉象都不错了。   春云没说话,就在旁边咯咯咯地笑。十八也笑而不语。就这么一直聊下去,聊到了十八要习武学文的事情,在魏老爷寿宴的时候,十八一剑舞得艳惊四座,春云说,没看到平时我们十八夫人练字呢,不如今日十八夫人给魏堡主赐个字如何。   十八肯定不能给魏明月赐字,但是今天实在是高兴,他说写一句诗请魏堡主指教指教,春云赶紧叫人过来布置,十八提笔,十八并不会作诗他只会写字,没有什么笔落惊风雨,只有朴实无华、坚定不变。   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这是十八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无论是逃离火海,还是依附魏家,或是以后的打算,人生一局棋,落子应无悔。   魏明月脸上阴晴莫辨,喜怒不形于色。   魏秋钰往火炉里添了一块柴,没有说什么。春云则是兴高采烈的,说是十八夫人写字真好看。十八看到了魏堡主和大管家的脸色,才知自己得意过头了。   魏明月问,“十八,你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十八,“记得,隆冬之时。”   魏明月讶然,他就是随口一问,“来年春天,你就十八岁了吧,是时候出去自己闯荡了。”   堡主……十八想说,他就想留在魏家堡,可是他说不出口,家仇血恨,早晚,他需要自己去解决,曾经或许想过借用魏家堡的力量,或许还为此去讨好过魏明月,可是心中已经释然,或许真是该出去走走,思索再三,他应下了。   春云不明白为何话锋急转,想要辨别什么,魏秋钰阻止了她。只见魏明月走到十八身边,在两句诗后各添了两字,人事三杯酒尽兴,流年一局棋成才。眼里看着十八,仿佛在祝他马到成功。   十八低下头,无语,魏明月拍拍他,二人坐下继续,不讲十八来之后的事情了,讲的是三人小时候的事情。讲得兴致浓时,魏明月忍不住对大管家挤眉弄眼,大管家懂魏明月想说啥,春云的年纪不小了,其实三个人年纪都不小了。   魏明月为什么没有把春云许出去,除了因为该许的那段时间他在外晃荡外,还有魏秋钰的原因,人家两个很算是郎有情妾有意,魏明月乐得撮合两个人。   大管家和春云告辞的时候,十八也跟着失魂落魄的走了。好像自己没有了理由继续留在魏家堡,失去了灵魂。   ☆、第 11 章   春云听到十八说他生日是隆冬之时,便去向十八问究竟是何日,十八说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大雪翻飞,寒冬彻骨。虽然他没有说出具体什么日子,但是其余三人都还是各自送了他一份礼物,其中魏明月送了他一副棋,玄铁为盘,玉子为棋,一冰一热,凛凛作响。   接下来整个冬天,魏明月都不怎么有空了,曾有半月都未曾着家,十八抱着一本书在自己屋里读着,魏明月给了他一盏明亮的灯,为了方便他闲暇的时候在房中进行阅读,十八看着看着忍不住出神。春云进来,看到他发呆,替他剪了烛,屋里突然明亮了些许,十八才回过神来。   “十八夫人。”春云坐过来,“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叫你,叫了这么久习惯了,我看你被叫得也挺自在。”   十八不好意思地笑笑,“春云姐姐。”   “我知道你不想离开魏家堡,但是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春云姐姐,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吗?”十八反问道。   春云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说不信十八也不信。   十八拨了一下灯芯,然后把自己小时候家里的事情娓娓道来,他家里是一个镖局,母亲是当地有名的美人,父亲日日夜夜在外走货,母亲就在家里迎客,他们家也有自己的一套剑法和拳法,他从小就学习那些,然后母亲教他识字,母亲理家时他就跟在后面,所以才有后来到巍园的那些事。   母亲脾气很好,贤良淑德,喜欢王右丞的诗句和画作,会坐下落日余晖下,教他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在云开雨霁时,教他空间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教他勿以善小而不为,教他人性本善,日行一善。她待往来之人皆友好,平日里也不吝惜。   可是就是样,还是……   春云让十八不用说了,她明白。   “路公子,请节哀,不过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的。”   “春云姐姐请讲。”   春云想起来,虽然心中还余有悲伤,但是此时也不禁喜形于色,“堡主把我许给了秋钰,堡主说,等春来燕回之时,就大办酒席。”   十八想了很多件事,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不禁把自己的悲伤一收,真心实意地祝福春云和大管家。   春云笑着接受了,“我不知道是叫你十八夫人好,还是路公子好,不过你永远是巍园的十八夫人,若你还愿把我当作姐姐,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十八点头,谢过春云。春云又念叨了几句后起身离开。   去巍园给各屋添油加柴,几位夫人们正坐在一处聊天,手里还在做着针线,十五夫人又做了一只木鸟,十八拿起来,觉得甚是可爱。各位夫人已经在准备过年了,魏家堡也在酿温酒,准备在寒冬腊月之时在街头发放。   “小十八,今年堡里给各屋什么东西啊?”十五夫人弯着眉眼问道,她长得比较喜庆,一点也看不出来她遭受过的曾经,因为和十八曾住隔壁,两人关系也比较好。   十八坐下来,与他们一起烤火,“今年有一单陶器的生意,堡主扣了一些,打算给各屋送一些。是上好的陶器,质地细腻,颜色各异,到时候各位夫人想要哪一种可以自己选。选过后剩下的就送出去。”   “唉,大夫人五夫人她们有吗?”   “有,巍园的各位夫人,除了七夫人外都有。”七夫人现在也不需要魏家堡再送什么东西,“对了,明年开春之后,府里又有喜事。”   各夫人一惊,又有喜事,难道她们要有真正的夫人了?魏堡主要娶亲了?   十八卖足了关子,这才说道,“春云姑娘要嫁人了。”   众人惊呼,因为春云一直没许人,再加上她在魏家堡超然的地位,都以为是魏明月给自己留着的,没想到突然就嫁人了。再问嫁的是谁。十八说,大管家。   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春云也算待她们不错,自然也都是真心祝福,笑笑开心的说,堡主回来了府里就好多喜事,她要去找堡主讨喜气。小眼睛一转就想着等魏明月回来要去哪儿讨东西。魏明月虽然对这些孩子不甚上心,但是一旦记起来了好处可是不少。   十八和笑笑就这么日盼夜盼,最后到了腊月二十的样子,魏明月才回来一趟,换过一身衣服,穿着一件披风,然后又要出去了,十八领着笑笑来看他之时,正打算出门,他看着一个大小孩领着一个小小孩,顿时心生笑意,把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十八身上,“大冬天的,也不嫌冷,以后出门多穿些。”然后让别人去屋里拿一件大氅来。   穿上大氅,魏明月抱起了笑笑,“笑笑,今天跟堡主一起去布施。”   “堡主,布施是什么啊?”   “布施啊,就是和别人聊天去,我们给他们送东西呢。”说完对着十八一笑,也让他跟着。   魏家堡就在三石镇上,出门走几步就到了集市,魏家布施的地点在粮庄前面,魏明月抱着笑笑,一路和别人聊天说话,三石镇的父老乡亲,就在这短短半年间,都认识了这位魏家堡主。当然大家也是认识十八夫人的,十八夫人虽为男子,不应担夫人之名,但是魏家堡的人都这么叫,而且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就只得这样叫了,叫久了,十八夫人的名字远扬,叫得所有都忽视了其中的不正常。   十八替一位老人打好了热汤,老人稽首,“谢魏堡主,谢十八夫人。”   十八赶紧让老人家拿稳了碗,并告诉老人家,这陶碗也一并送给了他,老人又是一番感谢之言,说十八夫人简直菩萨心肠。   笑笑这边也在派送东西,全是她娘自己做的一些小东西,以往每年十八也是会把这些东西送给街头的小孩子们。十五夫人手巧,做出来的东西大家都稀罕,笑笑身边也很快就围了一群人。魏明月看着她才自己膝盖高,不知道以后长大了如何。   今日人多,热汤米酒很快就派完,魏明月让十八带着笑笑回去,自己还要回魏府。   十八无法,只得回去,他想开口问魏明月,除夕是否会回来,然后一想,以前魏明月在之时,也没有留在魏家堡过过年,每次都是腊月便回魏府,待入春后才回来。   魏明月回到魏府,恰好魏明珠刚好远游回来了,两兄弟一见面就钻进书房。   “大哥,听说山西流匪作乱,情况如何。”   魏明珠长叹气,“不容乐观。那帮贼匪,弄得浮尸遍野,家无宁日。”   “朝廷可有所作为?”   “唉,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现在哪里管得了这里。”魏明珠接着说,“我已与一些江湖人士相约,待春来之时,相聚恒山,然后一路北上剿匪。”   “哥哥,兹事体大,小心为妙,那帮匪寇,里面定有高手,切勿贸然行动。”   “再继续坐以待毙吗?”魏明珠不悦。   魏明月无言,魏明珠说得对,现在的朝堂指望不上,而这些江湖热血人士,此时若不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魏家兄弟的相谈无果。魏明月最后说不过魏明珠,只得帮他备好钱财衣物。然后在惶惶中迎来新的一年,待初二的见礼一过。晚上魏明月就迫不及待的回到魏家堡。   十八事先不知情,已经睡下去了。等到初三拿剑去校武场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多了一个人。魏明月其人,穿着无一不考究,打扮无一不精细。真不知道他一大早装饰成这样是给谁看。   “堡主,今天才初三,你这么这么早?”   魏明月看着十八,在年前他把十八所有的衣物都给换了一遍,总算是没在正月穿出补丁的衣服。“早点回来也好。你剑法练得如何?”   “我……”   魏明月掏出那把扇子,又是轻轻一敲,“看吧,用心不专就是这样。不过停滞不前也没有什么,因为我也停滞不前很久了。”   十八不知道为何这个人能把自己武功停滞不前当成很值得宣扬的事,不过他自己对其是颇为不满的。所以魏明月说得再好听,也不能让他开心一分。况且他还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被魏明月扫地出门。   但是魏明月就是不提让十八什么时候走,反正是这几日空闲了,督促其十八的武学文章。十八以前日想夜想,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和魏明月一起舞剑,一起写字读书,可是真有这么一天了,发现还是不如自己一个人。   魏明月不是个能够静下来学东西的人,练剑练着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写字写得烂不说,每次休息的时间都发现他在看着自己,或者是看着看着就躺下了。十八心想,自己走之前一定要精挑细选一位先生,给巍园的孩子们,靠魏明月这个不靠谱的肯定不行,指不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十八走进里间给魏明月屋里的香炉添了一点香料,魏明月的屋子里是四季常香,魏明月休息得很不踏实,可以看得到他的睡颜并不欢喜舒心。   魏堡主,你在想些什么?   魏秋钰本来有事来找魏明月,看外间没有人,也没有出声,就往里间去,一进到屋子就看到十八坐在床边抚摸着魏明月的脸,在为他舒展眉头。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对于十八出府的事情,魏秋钰有和魏明月说过,既然十八想留在魏家堡,反正魏家堡不缺这一口饭。魏明月等魏秋钰发表了长篇大论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把我塑造成了千古善人,我自然要还他广阔天空。”魏秋钰要是这时候还不明白,他就是傻子了。   魏明月说,十八的事情,待大管家和春云的婚事之后再议吧。   ☆、第 12 章   魏明月告诉十八,外面天地广阔,中华地大物博,东看江南春/色,西望大漠孤烟,北观雾凇沆砀,南数相思红豆。执剑天涯,四海为家,还有各地佳人,听得跫音细语,何不美哉。   十八想,大概他最后一年就来干这些事儿了吧。一年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出去了,巍园和魏明月,离自己就远了。   甩掉那些想法,魏家堡目前首要的,还是是魏家大管家魏秋钰的婚事。魏老夫人曾经是想给每个丫鬟家庭丁都赐名字,后来不知为何耽搁了,现在魏明月要感叹一句,幸好不姓魏。   魏明珠在魏秋钰成婚前几天不得已,赶去恒山,临别也赠了这位好友一份大礼。婚礼办得很热闹,巍园的人也都来参加,出去的夫人们也都回来了,巍园十九位夫人除了已有身孕出行不便的七夫人再次齐聚一堂。大宝二宝见到十八,许久不见,十分欣喜,一起拉着说了好久的话。   魏明珠不能加入他们,其他的父老乡亲还需要他招呼呢。不过魏明珠对于这个一向是功力十足,倒也没有好怕的。   十八忙完大管家的婚事后,开始正式帮忙魏家的事物,魏明月的意思是,再怎么也得学会生财之道。在三石镇跟着五夫人学了一月,打算再去燕乡跟着王掌柜学学,虽然这离他本来想的执剑天涯相去甚远。   结果他正打包打算搬去燕乡之时,魏明月走了进来,而且明显看出他脸色不好。   “堡主,发生何事。”   “十八,你立刻收拾东西,与我一起前往恒山。”   “堡主,出事了吗?”   魏明月收拾了一下表情,“年前,山西有一窝贼匪,我哥和一些江湖好友谋划剿灭,可是昨日来信说,我哥重伤。”魏明月心里十分慌乱,魏明珠若是出事,可不是现在的魏家所能承受得起的。尤其是魏老爷子近来身体抱恙,魏明月肚子里思索了一番,他本来就把家中事宜已经安排好,跟十八讲了刚去找了大管家,把事情告诉了他,大管家想着自己去把魏明珠接回来。魏明月认为不妥,首先他才新婚,其次,魏秋钰的水平,过去是送死,要说魏家武功还看得过去,能够自保的,除了武师就只有魏明月和十八。“你我速速前去山西,会有人将我哥送出来,我们备好车,把我哥接回来。”   十八点头。   在魏家堡和魏府点了几名武师相随,魏明月拜别魏老爷魏老夫人和魏家大嫂,再三保证接了魏明珠立刻赶回,才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策马扬鞭,奔赴山西。   赶路一日之后,恰遇魏府家丁,此家丁魏魏明珠去山西之时带着的一位,从小跟着魏明珠练武,见魏明月立即下马行李,然后从怀中拿出魏明珠的家书。魏明珠在信中说他受伤昏迷已醒,昏迷时间长并不是受伤严重,而是之前身中迷药又一直坚持退敌,直到大战一场之后回到休息的地方才终究晕了过去,身体有受伤,但是不严重,无碍,他会见机行事。   魏明月信这见机行事才有鬼了。   问目前情况如何,魏府的家丁说,那青衣教里面有四名土匪头子,自称黑鹰,白鹭,青燕,红鸢,都是绝顶好手,比之大公子也惶不多让。金华派的掌门赶过来,带领着江湖义士上山剿匪,大公子与无言大师等几位高手一举攻下青衣教总坛,然而不料那黑鹰、白鹭和大公子搏斗时双方都受了伤,大公子为了救别人,被那两人逃跑了,红鸢已死,青燕被生擒。   在魏明珠和众人冲向青衣教总坛时中了那红鸢设的迷雾阵,红鸢善毒,因为十分棘手,所以他们也并未想要留活口,黑鹰善阵,在红鸢被杀江湖义士与青燕鏖战之时,黑鹰和白鹭便带着人手靠着阵法冲出了青衣坛,魏明珠本来在生擒了青燕后想要继续追黑鹰白鹭,结果所中迷药发作,只得暂时作罢,魏明珠之后回到暂做休息的客栈便昏了过去,魏家的家丁心一慌就跑回去报信了,结果后来大夫来就诊之时才明白,是中了迷药加上有些劳累脱力,伤不怎么碍事。   魏明月用扇子轻轻扇了扇,缓缓说道,“你说的,除了最后一句,我都相信。”   家丁低下了头,魏明珠告诉他,只要他把实情说出来,再掺一句假话,就很容易糊弄了,一般谎话,有九成都是真的,那么剩下的一成也容易被接受。但是魏明月不是一般人。   魏明月这是为了不伤这老实的家丁的面子,恐怕前面那么多句,都是魏明珠和其他的人联合编的,连家丁都骗了。四个逃了两,还能说得那么轻松。情况不乐观啊,魏明月看了看十八,决定去看看魏明珠,要是他坚持留下的话,也无妨,反正拦不住,那魏明月就自己撤退。   十八握紧了手上的剑,关节发白。   魏明月轻轻拉了拉十八的袖子,十八的手松了些。   让家丁带路,魏明月和十八继续赶路,走了几个时辰,魏明月就感觉到了不同,这几年朝廷兵变多,朝廷一乱,江湖势必也乱,以至于魏明月能够在家附近周围捡到那么多人。   但是这里比起燕乡,明显还是乱了很多,家丁说都是青衣教在这里为非作歹的原因,魏明月没有否认,只是暗暗在心中多了一份心眼。   总算是到了一个小镇,家丁和十八下马决定休息。   “十八夫人,过了这个镇再走20里,就到了大公子落脚的地方了。”家丁牵着马和十八并排走着。   “嗯,先休息休息,明天应该能到。”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十八打算先在这个镇投宿。   “好嘞。”家丁应着,“对了,这是十八夫人您第一次出燕乡?”   十八想了想,“算是吧。”   “不知十八夫人原是何地人?”   “我是龙乡那边的人,算起来离燕乡那边还不太远。”   “龙乡?那可真是离得不远。”家丁在心中算了一下燕乡和龙乡之间的距离,离得不远,但是也离得不近,“对了,我听说这青衣教常去龙乡那边作乱,唉,不知……”本来想说不知十八夫人家里怎么样,突然想到,能住进巍园的,还有家能回吗?   十八懂他的意思,问道,“你可知为何青衣教在这些地方作乱?”   家丁把马儿的缰绳捆好,“十八夫人这说笑了,我怎么能知道这些歹人是什么想法,不过这些人不敢来燕乡作乱,多是大公子在的缘故。”   十八笑笑,这大公子还真是孔武,反观已经跑到柜台去调戏掌柜家不满十岁的小女儿的魏明月,真是正直了得,嘴巴一下没管住便脱口而出,“这大公子和二公子真是同胞出身?”   “啊?”家丁懵了?   魏明月定好了几间屋子,按理说今天连夜赶也是能够赶到魏明珠那里,不过魏明月知道自己哥哥命大,也没个啥问题,可是要是匆忙赶过去,魏明月认为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动乱的原因,本来客栈的生意是不怎么好的,但是由于前不久各路英雄前去恒山铲除青衣教的缘故,最近生意好得很,就现在客栈里都住了不少人,魏明月对着掌柜家女儿连抛了二十个媚眼后,终于在小姑娘的施舍下给安排了几间上房,其中十八单独一间。   然后魏明月就去安排了晚饭,自己则是拿了几个馒头,并未与十八他们打招呼便出了客栈。   十八先是帮魏明月整理了房间,把他非要带的那些劳什子玩意儿给一一放好,什么小香炉,还有一只玉萧,打十八认识魏明月那天起,就没见到他吹过。   整理好魏明月的屋子后又回去把自己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就是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下楼等着大伙儿一起吃饭,以为魏明月要么去和家丁闲聊了或是去掌柜家的闲撩了,结果用饭之时,才被告知,众人进房后魏明月便离开了。   “那,他没有吃东西就走了?”十八问。   跑堂的小二回答,“魏公子到厨房领了两个馒头,然后才离开的。”   十八一听放心了,屁股坐不住,好歹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魏明月拿着两个馒头,口中还念着不着调的词曲,莺儿狂,燕儿狂,翠盖红缨,道上往来忙。桃花香,李花香,浅白深红,一一斗新妆。见到路旁乞讨的一个小孩,把两个馒头大方地全给了小乞丐,逗笑着问,“小孩,向你打听个事,你知道春欣院该往哪里走不?”   小孩睁着他大大的眼睛看着身前的恩人,然后指了一个方向,他决定,就算恩人问的是烟花柳巷,他也觉得恩人伟岸无边。   魏明月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离开,背过去那一刹,脸色变了几变。   十八吃过饭后又在大堂等了一会儿,家丁劝他先去休息,二公子平时就很晚归家,今天可能是去镇上转转,十八没有否定这种可能,然后在家丁走后,拿上剑,便出了客栈。   魏明月的轻功一般般,自接手魏家家业以来,更加是疏于练习,再加上他穿得风骚,一看就是一个有钱没处花的浪荡公子,全身无一布料不绫罗绸缎。所以十八想路上肯定会有人记得魏明月,无妨,他一路问过去,总归能找到魏明月。   不过天已快黑,落日余晖,加上世道乱,路上也没几个人,但是那些正在关门的小商贩对魏明月的印象还算深刻,一路找,当路十八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竟然会去担心魏明月。   十八想立刻转头回去,看着勾栏院就头疼。可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魏明月就算再不靠谱,这不至于这个时候了,还来寻欢作乐。   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翻身一跃,也进入了那勾栏院。   ☆、第 13 章   十八活了这么多年,前十三年一直待在家,出过最远的门也在一个镇子里,之后到了巍园,出行之地也不过燕乡,还真没怎么出过门,更别提到这种地方来,一跳进去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看见前面一龟奴走过,便偷偷地缀上他,打算在这院子里晃几圈找不到魏明月就出去。   在转到一间屋子前,龟奴进了去,十八本想换个地方转,忽然听到屋里一声惨叫,十八听出那是龟奴的叫声,随即一个泼辣的女声传出,“你这废物,连这等事情都办不好!”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龟奴的声音凄惨,还伴着狠狠地鞭笞之声。   十八有些愤怒,转身正想离去,突然迎头来了一个丫鬟,十八想躲却又不知该如何,突然从旁边树上飞出一个不明物体,十八急忙提剑侧身躲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枣核。   再抬头,发现躲在树上对他抛下暗器的不是别人,正是魏家堡堡主魏明月。   这魏明月悠闲地蹲在树上对着十八挤眉弄眼,招呼着十八赶紧上来。   十八纵身一跃,跳到了魏明月身旁,魏明月啧啧一声,感叹真是吾家有儿初长成,除了外貌的变化,包括十八的身形和姿态都完全蜕变,跳起来的时候真是轻如鸿雁,干净利落。   十八刚想开口,便被魏明月用扇子抵住了他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安静地听。   只见那丫鬟匆匆忙忙走过来,对着屋子大喊,“姐姐,姐姐!不好了!那龙门派的和苍峒派的人闯进来了!”   屋子里鞭笞的声音停止了,刚刚那个女声回应到,“那些江湖道士怎么会跑我这春欣院跑?”   然后龟奴便被赶出来,那丫鬟进了去。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女人穿得花枝招展,被丫鬟扶着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恰逢对方赶来了一群彪形大汉。   走在那群大汉前面的老鸨看到了那女人,终于是找到了主心骨,想要往前走,却被拦了下来,只得哭着说,“迎儿,这些是龙门派和崆峒派的侠士,说是有事找你。”   女人拢拢耳边的鬓角发丝,扭捏地对着那群人行了一个礼,道,“各位英雄远道而来,真是令小院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各位前来所谓何事,若是需要姐妹相陪,”说着还含羞的笑了一下,“迎儿我会安排妥帖,定让诸位满意。”   那些彪形大汉群中有一年轻男子,被此番话羞得满脸通红忙大声喊道,“妖女,休得胡言乱语!”   他这么一叫,这院子里各屋子都探了头出来观望。有些人一见是赵迎儿,便又把头缩了回去,毕竟赵迎儿在春欣院的地位,可比老鸨妈妈高。若是被她给记上了,少不了吃点好果子。   那赵迎儿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胡言乱语了,“各位义士,小女子与众姐妹不过出生之时家境贫寒,不得已被父母卖到这烟花柳巷之地,怎么就成妖女了?莫非我这众姐妹在义士眼里都是妖女?”   “你这妖女,牙尖嘴利!”   就在赵迎儿和那波人争论之时,魏明月拉拉十八的衣角,然后从树上往赵迎儿的屋内滑了去,十八急忙跟着他,偷偷摸进了屋内,感情魏堡主既不是来寻花问柳,也不是来听墙角的。   魏明月进到屋内后,便开始翻找,“十八,帮我找找东西。 ”   “什么东西?”   “可以作为信物的东西,我也不清楚会是什么。”魏明月打开赵迎儿的珠宝匣子,幸好魏堡主见多识广,没被里面的奢华给闪瞎双眼。   十八顿时明白了,原来魏明月和外面那群人在演戏,而这屋子的主人,恐怕被他们认定为什么特殊的人。至于什么特殊,十八心里大概有数,青衣教。   外面争执的声音隐约传来,十八和魏明月把屋子快翻了个底朝天,认为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仍旧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十八往赵迎儿床边走去,开始在床上摸索。   魏明月则干脆不找了,走到窗边,通过缝隙观察的情况。   “少与这妖女废话,她定是与青衣教的人勾结作恶。”   赵迎儿和这些人对峙了这么久,心里也乏了,恹恹地说道,“诸位大侠既然认定我是青衣教的妖女,请拿出证据,总不能平白就给安一个妖女的名头吧,各位哥哥。”   这时魏明月恰好从赵迎儿房中出来,对着那群人中一白胡子老道摇摇头,老道眉头一皱。   这赵迎儿自然是看到了这些人的神情,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衣冠楚楚的俊公子,于是对着魏明月低头一笑,魏明月不自然地拿着扇子挡了挡。   赵迎儿说,“各位义士想必也已经搜过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若是还想要留下来和姐妹聊聊,我立刻替各位安排。”她说这话时还故意回头给魏明月抛了一个媚眼。   魏明月并没有尴尬神色,反而笑意盈盈,“私闯姑娘闺房,真是多有得罪。”   “公子既然这么说,那么待会儿不如留下来陪妹妹小酌几杯?”扬起画得十分精致的眉。   “那是自然。”魏明月合起扇子,“如果我在姑娘腰上的香包里没有发现青衣教的信物的话,定向姑娘赔礼道歉。”   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的人脸色一变,立马就有人冲向赵迎儿,想要去拿她腰间坠的香包,结果赵迎儿侧身躲过,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这骤变的情形直接把老鸨吓得跪在了地上,赵迎儿冲向了旁边没有人的一个缺口,想要从那里突破出去,刚刚与她预想争执的那个年轻男子见她想跑,立刻施展轻功赶至她面前,与赵迎儿打了起来。   十八从魏明月开口的那一刹,就停止了搜索,但是他没有走出门外,而是隐在门后观察这里的情形,当知道赵迎儿是青衣教的人时,他握紧了手中的剑,随时准备跳出去。魏明月看到十八走了出来,本来想跟他开个玩笑逗逗他,结果十八眼里压根没有他,魏明月也看看那边的战况,赵迎儿无论如何是打不赢那些虎背熊腰的大汉的。   十八正看得出神,突然一阵香风袭来,雪白的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不看也罢。”   “可是她是青衣教的人,她作恶多端!”   魏明月摇摇头,“谁说她是青衣教的人了?她或许只是有些联系罢了。还有,她又如何作恶多端了,你可看到她作恶多端?若是你觉得欺负龟奴就能算作作恶多端的话。”   十八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眼里,只要是青衣教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的,眼前雪白的一片,让他的心静了静,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面色渐渐平静。   魏明月刚准备把扇子放下来时,没想到那赵迎儿见自己打不过,又留意到这边两个人的状况,看这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而且说话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便冲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赵迎儿的心思全在如何靠近魏明月两人上,没有注意到旁边出现的剑。   十八觉得眼前突然一黑,眼睛被一片温热盖住,那是魏明月的手,赵迎儿倒在了离魏明月和十八三米外的位置,而她的血最近的一滴,溅到了离魏明月脚尖不过一寸的位置,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满怀怨恨。   魏明月那熟悉带着平和的声音传来,“别看,见过一次死人或尸体,人往往就会觉得生命不过如此,见多了,越发觉得生命如同草芥。十八你要记住,人生或天地一渺,但也不能被任何事物取代。”   “堡主,”十八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可知青衣教与我的关系。”   “知道,血洗全族,不共戴天。”   十八在魏明月掌心中闭上了眼,明明知道他曾经目睹了多么惨烈的场景,可是这个人,还是想要给自己编织一个美好的世界,刚刚赵迎儿的惨叫,同四五年前和气相似,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来挡住他的眼睛,告诉他人要善良。   这边安慰了颤抖的十八,魏明月对着那帮恨不得鞭尸的正人君子们,淡定道一声,“诸位。”   魏明月说话很轻,中气十足,本来大伙儿也并没有拿他当回事儿,不过是魏明珠的弟弟而已,从来都是在家经商,哪懂什么江湖大事,但就刚刚的表现,虽然在缉捕赵迎儿时窝囊了一点完全没有出手,也算可圈可点,无论是事前找到大家分析情况,还是独自一人潜入观察,之后找到机会通知众人。所以魏明月此时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以为他是要为自己捞一份功。   但是没想到魏明月一开口就把大家说呆了,“诸位大侠在杀害这妖女之后,可曾有方法分辨指认那逃脱的黑鹰、白鹭?据在下所知,这黑鹰一直带着面具,而白鹭又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次伐青衣教之师,也没有几位见过此二人的真面目,现如今二人皆深受重伤,本来我们来这春欣院是想凭赵姑娘引出那两人,如此一来,我们不是反而失去了机会?若二人稍有易容,躲藏于市民之中,我们该如何辨认?”   众人被他这一番话说得面面相觑,心虚地低下了头,十八本想开口说他认识,没想没开口便被魏明月戳了一下,魏明月在他耳边说,“就你能,少说话。”他的鼻息喷到十八的侧脸上,由于眼睛被蒙住,这种感觉被放大了好几倍,感觉痒痒的,即使是在淡淡地血腥味中,十八也觉得心里软软的。   “不知魏公子有何高见?”那太真上人,也就是之前和魏明月定下计划的崆峒派的老者,不得已把目光再次投向魏明月,这年轻人虽然少闯荡江湖,众人多知他为魏明珠之弟,而不知其才,从之前的接触和刚刚那番话,太真觉得此人聪明伶俐应在魏明珠之上,故魏家才将万贯家财交由他来打理。   可惜魏明月看人先看脸,若是长得好看的,他便会顺着别人的意说点好话,若是长得比较糟心,他一边就不会多么顺着那个人的意了,太真上人不算长得十恶不赦,但恰巧,属于比较糟心的那一类,所以魏明月也比较恣意,“在下并无甚高见。”将十八推出去半步,“我家人身体略有不适,只能先行告辞。”   当然,如果是十八那种魏明月认为长得顶顶好看之人,那得到的答案还会不太一样。   本来就没有人觉得他能够提出什么高见,太真上人问他之时虽然抱了那么一丝希望,但是他一说,就对他再无想法,他想走就走吧,看他身旁的少年好像是有些不适。   魏明月揽过十八将他缚于怀中,略微施展了一下轻功,便远离了众人,十八的眼睛也从他手中释放,出了春欣院,夜幕已临,开始有人家点亮烛火,月色一片,洒在树尖、屋顶、路旁、肩上。   “堡主,你已知道我是谁?”   “这事不难,找人问问捡到你的附近有哪里发生了重大的事情,然后得知了青衣教前身的一拨土匪血洗了一个村庄,这样的话,为何在那处捡到你就说得过去了,之后再问问,那村庄有几家习武的,得知那里原本有一家大的镖局,镖局有六户人家,家家习武,再问附近的人,那六家人中哪家男子长得俊美非凡或是哪家有幸娶了个美名远播的美人,然后就知道了路家和美丽的路夫人。”   十八难得笑了一下,是啊,他母亲还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堡主。”   “并不。”魏明月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扇子,然后用扇柄挑起十八的下巴,“未知美人芳名。”   十八与魏明月对视,真不知这人心里所想何事,明明前不久,还在赶自己出巍园,现在又莫名如此,把魏明月的扇子打掉,继续往前走,“不知堡主安排如何,此次接回大公子后……我又何去何从?”   “那你想要如何呢?”   “我?或许外闯荡江湖,见识天地之广阔,但定不会忘记堡主恩情,如果堡主允许,我愿每年回魏家堡探望堡主及夫人。”   魏明月看着十八低头行抱拳礼,眼角一弯,“好啊,不过你每年出行之前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可能安排不出时间陪你。”   十八抬头看,只见魏明月的背景,衣袂飘飘,潇洒至极。而他自己,还在回味刚刚魏明月所说的话。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缓道,“堡主,您终有一日会娶妻生子,到时候,十八可还能留在堡主身边?”   “娶妻生子,可能吧。”魏明月回头,对着十八说,“十八,我待你可好?”   “很好。”   “那你记住了,”魏明月指了指天上,“天上唯此一月,”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世间唯此一人。”   转身继续前行,公子如月,举世无双。   ☆、第 14 章   十八跟在魏明月后面走了多时,直至到客栈后,魏明月稍微等了他几步,两人一起进入客栈,还是十八先送魏明月进屋,魏明月进去后也没留十八,交待了明早的安排,就要关门闭户,十八在他手去碰门之时,快速地揽过魏明月的头,轻轻在他嘴上啄了一口,然后就溜了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迅速把门关上。   魏明月这厢确是楞住了,良久,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似乎要把所有的余味,都吸收进去。   魏明月今天本是被那些个猪队友折腾得只想早点休息,这时候,又反而睡不着了。满心兴奋着不知一腔热血要如何挥洒,突然心生灵感,拿出了怀中的扇子折腾。   鸡鸣破晓之时,魏家的所有人都起床穿衣,十八整理好自己后开门打算去伺候魏明月,不料,往楼下大堂一看,魏明月竟然已经整理好坐到了大堂,整个人正襟危坐,和昨天那个一来就调戏小妹妹的浪荡子判若两人。魏明月从十八打开门之时就知道十八出来了,可是他故意不看向那边,努力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客栈大门的一条细小的裂缝上,十八走下来,坐到他身旁。   “堡主可曾看出什么来?”   “咳咳。”魏明月假装自己这才缓过神来,转头对十八笑,“十八,今天这么早啊。”   十八见这魏堡主难得如此假正经,也不戳破他,想叫小二安排早饭。   “不用了,我已经招呼过了,估计不消半刻,饭菜就能上来。”   其他的家丁武夫也陆陆续续过来,用过饭后就急忙赶去恒山。路上还遇到了昨日那帮人,那些人看到魏明月都跟他打招呼,魏明月也都礼貌的回应了,然后自然而然地混入了其中。   那些人对他也没有什么防备,首先他是大侠魏明珠的弟弟,然后又是一带富商,这次能够让江湖人士一起行动,其实也是有他的资助,再者,昨日他也算表现非凡。   没几下,龙门和崆峒两派的家底便被套的七七八八,崆峒这帮人和魏明月一样,是来接人的,此次剿匪江湖正义人士也不可谓不损失惨重,崆峒掌门被红鸢打伤,而崆峒掌门带来的几个弟子也几死几伤,故派出太真上人前来接掌门回去,而龙门则是因为太远加上一些特殊情况,路程耽搁了,不过一路也在帮助剿灭青衣教余党。魏明月先是对各位英雄好汉表达了深深地敬意,然后就表示等到了恒山落脚之地定要好好宴请大家。   魏明月和其他人落脚的客栈是当地最大的客栈,租用这客栈的大半开销都是魏明珠负责,当然,实际上都是魏明月出的钱,魏明月第一件事就是找魏明珠,可惜一来就被告知魏明珠上青衣坛了。   魏明月于是乎就大大咧咧地去给他和十八挑房间,反正钱都是他出,为什么不让自己住好点。   “堡主,我们不去找大公子吗?”十八见他无意出门,脱口而出。   魏明月回头,突然想起了十八应该是挺想去青衣坛的,但是此时不妥,“他们说我哥是去看看青衣坛还有什么线索,可能黑鹰他们会带着人重返青衣坛,不过我觉得倒不会,就算回去了,看到我大哥也得躲起来,但是万一我们前去与他们错开了,,那么到了青衣坛,岂不是羊入虎口?这事不急,反正天黑前总得回来,到时候商议好你想去也不迟。”   十八应允,乖乖的跟着他。   魏明月把家丁们都给找了一堆事儿后,只留下十八之时,悄声对他说,“十八,你记住,在这里你能相信的人,就我一人,而我,也不过你和我哥。青衣坛的事情,除非我哥亲口跟我说,否则我都是不信的。”   十八诧异,难道之前家丁说的话他都不信。   魏明月知道十八心里想什么,侧在他耳边说,“家丁说的话未必是骗我,但是为了不让消息乱传,我哥可能不会把重要的信息交给家丁,他必是料定我会来,在路上给我提个醒。”   “那我们现在干嘛?”   “等。”   魏明珠果然是在夜里才回来,领着一群人马风尘仆仆,来接他们一行人的众多,从村口一直延续到客栈,但是魏明月并没有出去,安心地坐在客栈养神,魏明珠一听魏明月来了,草草地和大家交代了一下便来找魏明月。   魏明月让十八在门外守着,他和他哥要在屋里谈事。   “这小家伙可靠吗?”魏明珠进屋后先灌了一杯水。   “比你的人可靠。”魏明月帮他哥把手里的东西放好,“你的伤到底多严重?”   “无碍。”   “这个无碍只仅以你的判断,还是我的判断,还是母亲的判断?”   魏明珠无话,干扯了一下嘴角,“明月,你之前说对了。”魏明月对他哥说的话不以为意,一副老子什么时候说的话不对的表情,魏明珠对他这样早就习以为常,“那黑鹰把柳洞寒渊的武功秘籍抢到手后果然实力大增,若我再晚一年来,和无言大师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据我看来,现在你们也不过是勉强平手而已。”   魏明珠对自己弟弟拆台也是习以为常,“我还好,无言大师内力受损,不过也把黑鹰重挫。”   “还有那白鹭呢?”   魏明珠摇头,“那白鹭不是我们去对付的,只知被他逃了,对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法子逼出黑鹰白鹭及其其他残党吗?关于黑鹰白鹭的出身又是何来。”   “你以为我天下无所不知吗?”魏明月翻个白眼,不料,往魏明珠那里看过去,魏明珠一片真诚,或许真以为他无所不知,魏明月无法,脸部抽搐。   “你还是照料你自己的伤势吧,少想太多,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不行!这黑鹰之前灭了几处山庄门派,抢了无数武林秘籍,虽我和无言大师联手重创其身,但是万一时间再拖延下去,他武功恢复,整个武林必将血雨腥风。”魏明月大拍一声木桌,惊得屋外的十八都吓一跳,不过十八没有精力去管背后,他看着楼下大堂和过往人群,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其中有一种感觉,无比熟悉,带着血腥和熏天臭味。   “所以你去青衣坛找到武林秘籍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才及其郁闷,“你之前不是去料理了他姘头吗?”   “那赵迎儿那里没有。”   “不在那里,会在何处?”   “我说过,这山匪黑道要长久存于世需狡兔三窟。”魏明珠听他这么一说,点头,魏明月确实说过,“不外乎商家店铺,勾栏妓院,客栈茶楼。这商家店铺我敢保证,青衣教的地盘早被我控制住,那勾栏妓院的一一排查,有嫌疑的均已查明,这最后嘛……”   “你……是怀疑这家店。”魏明珠轻扣一下桌面。   魏明月点头,“这里离青衣教最近,黑鹰不在这里安插人手那是傻子,但是黑鹰有没有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他们可能不止这一个点,另外有一些寻常小院用来藏身也不无可能,要去查这些太难了。”   虽然魏明月这么说了,但是魏明珠还是让魏明月帮他想想办法,魏明月直接表示我就是来赶你回家的,这些事情管不了。   “你也为此事准备良久,在探查青衣教的事之前可比我上心得多,为何现在又要撂挑子不干?”   魏明月摸摸自己的手指,前几天看到赵迎儿的珠宝匣子里面好多漂亮的扳指、戒指,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要不要给搞两个玩玩,对了还有手串,项链这些,就算自己不喜欢,还可以给十八戴戴,十八平时穿得太素,就自己送的玉佩都不肯戴,想起这一点,不由得轻笑的一下,突然想起老哥是不是在问自己的话,这才慢慢地回答,“我调查青衣教又不是为了你,也非为了天下苍生,我本来就不是行大义之人,在我眼前的,我能救就救了。”   “那你是为了谁?”   “我夫人。”   魏明珠瞪大了眼睛,“你夫人?”   魏明月往门口一努嘴,“喏,就那个。”   魏明珠倒吸了一口气,知道这弟弟从小就挺能胡来的,没想到这么能胡来,“你与父亲母亲说过了?他们同意吗?子嗣的问题如何?”   “说过了,他们没说什么。子嗣再说吧,有你魏家也没绝后,有秋钰在魏家堡也可以延续,我自己的子嗣要不要也无所谓,万一什么时候我也学老爷子捡几个小孩子,不过,这天下最好是没有小孩给我捡比较好。”   “这样不妥……”魏明珠觉得,魏家最好的血脉应当出自魏明月,自小聪慧,心思机巧,虽有些娇纵,但娇奢而不蛮横,不甚求解又谨慎有方,为人十分豁达,魏家两老也都是认为魏家是该由魏明月来继承的。   “非也非也,延续香火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攒下一大笔财富,给我那不一定孝顺的儿子,给肯定不会赡养我的孙子,然后给我基本见不着面的玄孙?因为无缘相见都不认识的人而辜负自己眼前所爱之人,我脑子有那么缺吗?”   魏明珠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自知和他是说不过的,只得郁闷的喝口水,仔细思索思索。   十八在仔细观察,想要找到刚刚那种感觉的源头,一张脸一张脸的辨认,虽然下面的人很多都注意着他的方向,然而关心他本人的倒是没有,一张脸审视过去,也没有谁察觉到什么,只是突然,十八停住了,那个穿着类似店小二衣服正在埋头倒茶的身影,脸不像,可身形还有那种感觉,十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不能忘,不敢忘。   十八甚至有些颤栗,是兴奋的缘故。   ☆、第 15 章   魏明月给魏明珠列了多种可能来说明现在揪出黑鹰白鹭太困难,让他哥先跟他回家再做打算,兄弟两讨论到客栈的饭菜来请了三遍,反复加热,才终于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   十八就像是一个尽忠的看护者,抱着剑倚靠在门前,双眼微闭,似乎在看着前方,但是又不知道他的焦点在何处,仿佛在远方,仿佛在眼前。   魏明月跟着魏明珠出来时,十八低着眉眼对魏明月点了下头,端正了身子。魏明月想要对他说什么,可是发现十八的眼睛和他根本对不上,只得放弃。   魏家一行人终于在黑如深渊的夜色中吃了早已无味的晚膳。魏明珠有其他的家丁照料,魏明月这边则由十八来,其实并非十八不可,不过他干这事儿干得积极,其他人也不好和他抢。   十八领着店小二把烧好的洗澡水送入魏明月的房间,本来现在时局动荡,而且本来这里也是穷乡僻壤,一桶热水洗澡已是奢侈,但是魏明月娇气,晚上偶尔一晚不洗澡还行,连续着来就太难受,就这几日,魏明月已经渐渐不太爱和其他江湖人士混在一起,因为总是觉着有一股嗖味。鉴于魏明月是本客栈的第一大客户,客栈老板也就干脆依他,不过一桶干净的洗澡水而已。   十八让店小二退出去自己却留下来,在魏明月捉狭似的眼光中坦荡荡地坐下来。   “怎么了,我的夫人?”   十八正襟危坐不理会他眼里的调戏,“不知大公子和堡主谈得如何?”   魏明月说到这个就不开心,“我哥是一头倔驴,但是他也没辙,我看还得诓诓他。放心,明天或后天我们就能启程回魏府。”   十八点头认可,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番,“堡主,十八难得出一次门,想趁此机会游历四方。”   魏明月正在围着洗澡桶绕圈,突然听得他这么一说,手在热水中划了一下,荡起细细的波纹,然后对着十八一弹,十八脸上便多了一小滴水渍,“此话何意?”   “回去也总归要出来,不如我再在外面游历几月便赶回魏家堡,不如去看看堡主所说的塞上风景,大漠孤城。”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要在外游历的话需等我安排好,再说了,就一堆沙子嘛。”没等十八回答转锋一转,“说吧,发生了什么?”   十八料得他肯定是瞒不过魏明月,只是这事不想把魏明月牵扯进来,若是失败了,不知道魏明月会不会门前飞雪顶白头,待他年年岁岁久不归。   魏明月看十八的脸根本不消十八张口,他就知道十八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弯弯道道。一股你不想开口我就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夜色微凉,取一件外衣披在十八身上,然后掌灯剪烛,转来转去忙得不亦乐乎。   十八看他忙活得很开心的,都不知道是不是不该打搅他,心里捏了捏,他并不是不想把事情告诉给魏明月,只是需要时间整理整理,料骗肯定骗不过魏明月,只得把话题转开,“堡主打算用何法让大公子回府?”   “倒不需用什么特别的方法,本来也不知道那什么黑鹰白鹭还在不在,干守着只是浪费人力物力而已,我哥也是知道的。等休息两日,我自有办法。”魏明月给十八倒上一壶暖茶,“那你可以说了吗?”   “堡主可曾记得我说过,我能认出……”魏明月听到十八所说赶紧上前用手捂住他的嘴,被十八躲了去,讪讪收回手,用食指贴着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看了一下关紧的门口和有一条缝隙的窗户,十八明白了,把窗户关上,然后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告诉魏明月,白鹭在此。   魏明月心中一惊,这白鹭竟还在此……更关键的是,十八竟然还记得他,这样可不好,自己的夫人心中竟然还有另一个……咳咳。   在魏明月思想遨游天际之时,十八继续说,那白鹭原姓路,名一白,是十八的远房堂叔。魏明月眸色一沉,如果没算错的话,路家被这位堂叔灭了全族,唯,十八一人逃脱被自己所救。   十八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心中反而静上一分,“我父亲脾气暴躁,我母亲温柔善良,父亲常年在外走镖,家境总得还算是殷实,在附近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内里的事物都是母亲代劳,外面的事情则全由父亲掌控,记得,五年前路一白就是父亲外出走镖后带回家的,路一白从小性子顽劣,父亲说在他还未成年之时便失双亲,所以有一段日子是寄居在我爷爷奶奶膝下,和我父亲关系不错,待其成年后便外出闯荡江湖,几年不消回来一次,我爷爷奶奶健在之时回来的还勤些,我爷爷奶奶过世后很少回来,我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他几次。”   魏明月心中大概明白了之间的关系,可是这兄弟何故变仇敌?   “我父亲因为脾气的原因,在外也树了不少敌,父亲把路一白带回家说是路一白在路上从仇家手上救了他,可是最后路一白在杀我父亲的时候,问了一句,宝藏在哪?当时我还想不明白,后来在巍园的时候才通透,父亲曾与别人交恶之时夸下海口,说路家有宝代代相传,岂是那些寻常武夫可比,你说,路一白在我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不相信他的手足,也不相信养育他的人,却信旁人一句路家藏私,有宝如山。真是可笑!这几年我也从堡主和春云姑娘口中听到不少,路一白他还时不时去龙乡翻一翻那宝藏在哪,可能还会找一找或许知道宝藏位置的我在哪……”   魏明月点头,白鹭确实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可是没想到竟然是找十八。   “你只需告诉我,白鹭在此,千真万确?”   “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他。”如此深仇大恨,怎敢忘怀。   魏明月说天色不早了,让十八赶紧回去休息,明早如果想要去青衣坛的话可以去一次,十八想开口更正他白鹭不在青衣坛,但凭着对魏明月莫名的信任,把话吞了回去,走出了房间。魏明月一摸,洗澡水都冷了。   无妨,今夜洗洗冷水也不错。   十八抱剑而立,他根本睡不着,自从知道路一白在这里,全身都忍不住要颤抖,那是高兴的,兴奋的,复仇之日终于来临,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在魏家堡的日日夜夜,时不时就能想起以前那个小家,充满了血光火海。但在这仇恨燎原的火焰上,有一丝独特的清爽,在压制着,那份清爽,是一只温热的手,挡住外面的血腥,无争,无忧,血光火海褪去,依旧是母亲闪着眸子轻吟浅笑。   十八怕,怕他自己压制不住,贸然冲向路一白,玉石俱焚,让魏明月那身风骚的袍子,也被染上鲜红的颜色。不过,幸好,魏明月没有让十八久等,就给了他答案,一大早,魏明月就闯了进来,拨下十八架在他身上的剑,兀自坐下,开门见山的说。   “十八,我看我还得让我哥再拖上一会,早上让我哥带着我们一起去青衣坛看看,多多少少去了解一下自己的敌人,但记得速回,下午我可能会跟我大哥吵架,这个你不用担心,然后明日一天我们在此要送走一些人,我哥也要走,到时候,能够倚靠的估计就只有自己了,懂吗?”   十八把门关上,用身体抵住,“堡主是想要让大公子和无言大师假装撤走,然后诱出黑鹰白鹭?”   “大体是这样的,但是不是诱,是真的撤走,你记住,你就多观察观察,黑鹰的动态,白鹭在此,这人一向畏畏缩缩,敢留在此处,我想拿黑鹰多半也是在的。”话没说完,魏明月起身,店小二刚好在外面问十八今天魏家的早餐安排,十八说了一句照旧,没有开门,待人走后,魏明月凑在十八耳边继续说,“黑鹰生性多疑,他肯定会自己出来观察情形,应该会与白鹭有特定的接头方式。”   “大公子和无言大师一走,能行吗?”   “他们不走,那估计黑鹰和白鹭待不了几天就要跑路了,据你所说,那白鹭已经能够穿梭于人群闹市之中,身形看不出重伤的样子,那要是我哥和无言大师继续在这里,他们就可以收拾行李了。”魏明月知道魏明珠和无言一走,这边的正义之师整个武力值都下降不少,但是就现在黑鹰他们窝藏的状态,魏明月就不信还能够众不敌寡了。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白鹭的踪迹……”   “十八!”魏明月把语气放重了些,“重点在于黑鹰。”   十八低头,心中纵有无奈,但还是知道魏明月说的对,“堡主,你确定他们能够中计?”   魏明月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路十八,“计不在于多也不在于精,够用有用就行。”   ☆、第 16 章   所谓的青衣坛不过就是一个小山峰,算不上有多好的风景,只是此处地形奇特,用来摆阵真是十分适合,难怪在魏明珠和无言大师两人的攻击下重伤的黑鹰还几乎能够全身而退。   风景不好没关系,魏明月也不是来看风景,和这些天一直在青衣坛摸索的人一样,魏明月也是来找东西的,黑鹰确实走的匆忙,什么武功秘籍,珠宝金银,都来不及转移,但是要真能够找到的话,也轮不到魏明月。   魏明月走一路,聊一路,不管是名震天下的大侠,还是初出茅庐的无名之辈,魏明月都聊,尤其是长得好看的,还会多聊两句,聊得人家翠玉堂的一位长老夫人恨不相逢未嫁时,魏明月在长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往他身上抹的时候赶紧领着十八走开了。   回头看到十八正捂嘴偷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扇子逃出来把玩了一下,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   “魏二公子。”迎面走来了逍遥派掌门之女,逍遥派,也算是当今一大派。   “方姑娘。”魏明月拱手作揖。   方素晴不仅仅只是顶着逍遥派掌门之女的名头,她本身也继承了其父的武学天赋和母亲的美貌,风姿绰约,英气爽朗,此次剿匪之事,不知被多少人家想着去,可惜她都不为所动,反而对魏家两位公子青睐有加。   “不知二公子来此处可有何收获?”   “不才,我只是来看看而已,我与兄长不日将返家,放心不下,来找找聊以慰藉罢了,不知方姑娘可有收获?”   方素晴摇头,“已搜寻七日,均无所获,不过听说二公子在前庄反而有所获。”   魏明月咂嘴,这是以讹传讹啊,难怪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前庄不过是找到了青衣教的一个据点,最后歼灭还是龙门与崆峒两派侠士之功,魏某不过从旁协助还无所建树。”   “二公子过谦了。”   魏明月本着与美人说话要客气的原则,又和方素晴客套了几句,然后就去找魏明珠。   魏明珠坐在青衣坛的上厅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魏明月劲直走进去,十八则是一跃跳上了房顶。   “大哥这里可曾有好茶?”魏明月一撩袍子径直坐在魏明珠旁边。   “去去去,你把我叫来时有什么想法?”   “没有……让你死了这条心,唉,黑鹰是老鼠精变的吧,藏东西能力一把好手。”   “我们已经派人守山,他早晚得回来。”   “是得回来,不知是今年还是明年回来,他一日不回,你们一日坚守?”   魏明珠哑口无言。   房顶之上人还不少,不少人在那里翻翻捡捡,十八走到一名少年附近,那少年抬头一看,见一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拉着他一起翻。   “你们在这里翻找什么?”十八蹲下来,捡起一块瓦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将它放回原位。   那少年也不隐瞒什么,直接说出,“你不知道这黑鹰曾抢夺了各大家的武林秘籍和金银珠宝,现在大家都在找,金银珠宝是其次,要是能够找到那各家秘籍,成为当今武林霸主也说不定。”   “可是我听说那黑鹰是武学奇才,才能够有今日成就。”   “嘿,看你长得精精神神的,怎滴长他人志气,那黑鹰老贼必定是偷学了哪家武学才得如今这般。”   十八想一想,不和他争论为何被他偷学武学之人怎么名不见经传。不过回头想起来他所要干的正事,便小声和少年八卦起来,十八不愧是在巍园一众女子之间摸爬滚打多年,深得各种八卦之道,又伴随魏明月行走商贾,演技也得魏明月真传,加上他长得眉清目秀,天真可亲,话一出,别人便信了一半,加上生动的道出,这就有七八分了,再演得偷偷摸摸,似乎不太好说出口,这少年对他的话已经一字不忘全盘相信。   十八告诉那少年,青衣教的人心怀仇恨,认定了好几大仇家,准备趁这些人还逗留在青衣教之际,偷偷潜去各门派,一一歼灭,他这么一说,刚好黑鹰也曾有那么一个前科,那少年好像得了一天大的秘密似的,忍不住要到处宣传。此时十八起身,适时告别,跳下房顶,又去了其他地方。   魏明月在上厅转悠,魏明珠的分析说,虽然这上厅看似空无一物,但是他觉得要说起来藏东西没什么比连别人翻都懒得一翻的上厅更适合,故昨晚他提议让魏明月来一趟。桌椅板凳自不多说,某些侠士摸得快掉漆,柱子墙壁也是一样,魏明月实在是看不出哪里适合藏东西。   可巧,除了魏家兄弟,竟然还有人惦记着这上厅。   一黑衣长衫男子,走进来,对着魏明珠行礼,魏明珠遂与魏明月介绍,此生姓张名长云,也在西北一地开创了一个小教,本次也与朋友前来剿匪,谁知在路上便中青衣教埋伏,最后只得他带着两名弟子冲出重围,身受重伤,略微休养后,毅然决然继续前往青衣教帮助剿灭余匪,如今也在客栈居住。   魏明珠与张长云一见如故,张长云也说觉得这上厅蹊跷,想要来看看,魏明珠问他有何高见,张长云说自己也就是内心怀疑,既然魏二公子都没有找出什么,估计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他也很惋惜,要是黑鹰所夺的那些武林秘籍要是又落入哪个贼人之手,天下将永无宁日,现今朝廷也乱,百姓真是民不聊生。   魏明月对此保留意见,同样的一套理论,在姜维身上和诸葛亮身上那就是天差地别,同样一种方法,黑鹰和魏明珠也不一定能发挥得一模一样。他这么一说,那张长云也不否定他,只是问,难道二公子真觉得黑鹰天赋过人,魏明月点头。   到正午之时,把带来的干粮啃一啃,魏明月就召集魏家之人,准备返回客栈。十八也匆匆赶回。   看着十八满头大汗,这天越发的热,十八跳上跳下,东翻西找,自然出的汗多,魏明月想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擦,被十八躲开,拿自己的衣服囫囵了一圈,然后告诉魏明月,事情办妥了。   魏明月心中掂量了一下,青衣坛,驿站和镇上客栈,还有两处,希望今天就能把消息放出去。   “驿站和外面我已经让人去办了,待会儿我们回客栈你可要机灵点。”   “堡主,十八明白。”   魏明月对十八办事是一百个放心,就是担心他办事太用心,劳累了身体,嘱咐回了客栈记得先喝一碗凉茶。   这边魏明月和十八在这里磨蹭,另一边,魏明珠和张长云也走了出来,两人关于武学之道,相谈甚欢,其实魏明珠不愿意走也有这个原因,天下武林之豪杰在这里相聚,可以高谈阔论,彼此学习,要不是实在是乱,世道艰难,人心不古,魏明月也不会来打搅,也不想把他哥这武痴给接回去。   十八一见张长云,就躲了在魏明月身后,听得魏明珠对张长云说,他一人在外,冰锅冷灶,以后不妨去燕乡找他,张长云赶紧道谢,说不如今日先痛饮一番,在这里天天无事晃荡,也过得憋屈。   魏明月说好像自己的随从有东西落在了青衣坛一处,让他们先行,自己随后就来,待魏明珠和张长云走开后,把十八从自己身后拎出来,“怎么了?”   “那个人,他的房间一直是路一白在照料。”   “你可当真?”   “自然当真。”   也是,十八对白鹭那是高度注意,这一点绝不会搞错,可是那张长云给魏明珠说了假话,不对,如果是假的,魏明珠不应该不会察觉,这张长云到底是何人,又有何意。魏明月和十八站在烈日下琢磨了一阵,这些门道他们不懂,但是魏明月相信十八的判断,十八觉得路一白对张长云的态度,并不像是寻常跑堂小二对客人的态度,就算张长云不是什么黑鹰,也应是青衣教内有权力的人物,黑鹰的得力下属也说不定。   两人略一商议,如若他们猜测的没错的话,那么计划更应赶紧执行,趁黑鹰白鹭暂时身受重伤,或许能与之一战。   不过因为这一切均为两人猜测,如果不是魏明月对十八的绝对信任,他自己都不信,何况魏明珠和其他江湖之人。更关键的是,据十八说,路家原来也不太干净,所以在此,对原来路家有仇的人也有,不过魏明月对此倒觉得无妨,他是不想把十八推向风口浪尖,十八的安危,魏明月可不能随意退出去做赌注,输不起。   ☆、第 17 章   魏明月与十八回去时,恰好与方素晴他们同行,这方素晴素来看不上那些山野村夫,自诩红妆戎装两相宜,但是对魏明月真是另眼相看,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便问道魏明月的字号如何。   十八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阵酸意,若是以字号相称,那关系可真不一般,与魏明月相识多年,他都不知道魏明月的字号呢。   “在下魏明月,行二,字十五。”魏明月说道,看了一眼方姑娘美丽精致的脸庞,觉得或许不应该如此太过于敷衍,又添加了一句,“因为十五的月亮比较圆。”   这方素晴只当他是在说笑话,并未当真,认为他是不愿意说罢了。只有十八心中一动,心中清泉,汨汨而生。   在魏明月和十八的共同努力下,在天黑之时,谣言便已四起,传到了各家掌门耳中,关起门来商议,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你人在外,而我前去釜底抽薪。于是纷纷商议回程之事,本来继续留守,意义也不大,黑鹰白鹭均是善于藏匿之人,魏家这也是摆明了要撤走,待魏家撤走,难道每门每派还自己掏钱出来守在这里?   但是一时间全部撤走也说不过去,不知道是谁建议,各派可留那么一两个并非无足轻重但又有点名声的人留着就行,然后一时间各派又在思考到底撤走哪些人,哪些人暂且留下。   魏家兄弟也在屋里密谋。   “明月,你说黑鹰已经逃走,伺机报复这事是否为真?”   “空穴来风,并不无道理,而且依我所见,他第一个要报复的,或许就是你。”   魏明珠倒吸一口气,魏明月说的在理。   魏明月接着说,“你想想,若是现在的魏府,老的老,小的小,就嫂子还能提得起剑,丫鬟手无缚鸡之力,家丁虽然习武,几人能够与黑鹰相比?”   魏明珠自然知道,“那明月你快快回去,保护魏家上下。”   “哥,你可真是抬举我。”   “那……”   “哥,你赶紧回去,这里我先照看着,等我安排好了,我也回去。”   “可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你可就危险了。”魏明珠虽然对谣言有些动摇,但是根本上他还是认为黑鹰并没有走远。   魏明月心说大哥你与这黑鹰倒是心意相通莫逆之交,不过嘴里仍然说,就算他留在这里,这里也有许多江湖义士,他不至于单打独斗,可家中嫂子及年幼的子侄,魏明珠叹气,最终同意了魏明月的看法。   十八守在大厅,不经意地注意着张长云的房间。   那张长云坐在房间桌前,店小二就立于身旁,“你说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不管是谁,总之利于我们,等这些人一走,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再寻一山头便是。”   “别冲动行事,多留两日,探探虚实。”   店小二点头,这店小二不是别人,正是白鹭,原名路一白。当年青衣教初成,缺银钱,白鹭便自告奋勇,洗劫了路家找寻传说中的宝藏,结果没有找到,一怒之下,血洗一村,虽然最终也没有找到什么宝藏,但是也让路一白成功的当上了青衣教四大长老之一。   其实店小二从进屋到出去,与去别屋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两口茶的时间,但是十八却觉得他们应该就是这时间便通够了气。十八拿起剑,进了魏明月的屋子。   魏明月从魏明珠那里出来,进了自己的屋子,果然,十八已经在那里等他,关上门,笑嘻嘻地走过来。   “事情办得还不错。消息我已托商贾传出去了,过几日便能传至五湖四海,多几日,就没人不把它当真的了。”   “嗯。”十八认同,“堡主,多谢。”   “谢什么?惩恶扬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说得容易,把自己暴露在旋风中心处,在此之际,十八深知其艰辛,“堡主,十八若得报大仇,此生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做我府上大管家可好?在秋钰之上,名为夫人如何?”   十八一怔,没料到此时魏明月竟会说这些,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不知何言。   魏明月心中叹一口气,这十八对他要当牛做马已经数不清楚多少次数,可知他心中,只想能够执子之手,共赴白首。或许是知道的吧,十八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知道十八还有什么瞒着他的,可是十八不想说,他还是只等和以前一样,等,没关系,用这一生来等又何妨。对于青衣教的事,魏明月也看得很开,人生如棋,千回生死体方圆。   翌日,果真有些门派陆陆续续走了一些人,主要是那些大门大派,小门小派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就算赶回去他们也挡不住黑鹰白鹭,魏明珠是在下午的时候走的,走得依依不舍,和魏明月叨叨念念了许久。   魏明月送走魏明珠之时,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艰巨的任务完成。然后又与一些其他的人道别,顺便宣传宣传,自己还要留几天,料理后面的事情,请各位留守的义士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实则无论是魏明月还是十八,心中都在滴血,两人已将营商获利之事作为根本,渗透骨髓,算了算此行耗损,魏明月憋下一口比送走魏明珠还长的气,十八则是默默捂心口叹息,这个把巍园所有的夫人嫁出去的嫁妆都够了。   两人不由得相似一笑,各自收拾好心情,十八探访收集信息,魏明月则负责与人往来。目的有三,一,了解现如今还留下的人有哪些,二,让别人知道魏明月只善交际,武学平平,三,给一些人时间确认魏明珠和无言大师等人,是真的离开。   包万万偷偷塞给十八一个馒头,还给了他一张手绢,送与他擦汗,十八谢绝了手绢,收下了馒头,晚上因为事情较多,而且他们只能等,张长云离开了这个客栈,不知现在何处,目前十八和魏明月很被动,但是魏明月说,只要路一白还在这里,那张长云等人就应该没有走远,或许,他们只是去探听虚实。   魏明月也不让十八明目张胆的观察或者是跟踪,十八的轻功虽然好,但也就是相对于魏明月而言,在整个武林当中,不过一般,暴露了自己更加凶险,两人只能尽力而为,算不得坐以待毙。   包万万长得普通,属于清汤寡水那一类的,作为现在客栈里仅存的两支花,方素晴那里围着不少人,包万万身边则是冷清太多!不过十八从来不在意诸如长相之类的东西,只要是女的或者是雌的母的,在他眼里都没什么两样,恭恭敬敬。早上不过是包万万去倒水的时候滑了一跤十八扶了她一下,之后立刻便以唐突之名道歉。   十八与包万万在客栈外的墙边吃着馒头,路一白看了过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跟在魏明月身后的这个少年有些眼熟。便趁买完客人所需用品之际,过来与十八搭话。   “这位公子,何故在此吃馒头,何不进客栈用餐。”   十八看见是路一白,心中一惊,他还没想过如何与路一白说话,幸好旁边还有一个包万万,包万万低头轻声说,“我与魏公子有话要说,在这里不行吗?”言外之意就是在客栈不太方便,但是也轮不到你来管。   十八也十分配合羞赧地低下头,路一白一看,心中了然,对十八说,“公子来自魏府?不知公子高名上姓?”   “在下魏十八,魏府家丁。”   “哦,公子真是生的好啊,没想到竟然是魏府家丁,魏家真是人杰地灵,不知公子在魏府几年?”   “你问这个干嘛?”包万万问道,她没想到,十八这种气质,竟然只是家丁,但是从她观察,那魏二公子可并不是像把他作为家丁。虽然她也好奇,但是被一客栈小二这么刨根究底的问,也替她的小恩人不太爽。   十八满心都是眼前这个人就是路一白,杀害自己全家之人,对他的问题本身倒不反感,对他说,自己从小在魏府长大,魏二公子怜惜他从小孤苦伶仃,就把他带去了魏家堡,也不以仆人相待,反而让他帮忙管理魏家堡事物。十八这些话说得听真的,只是这故事的主角原本不是他。   那路一白听了,虽然心中多有疑虑,但是也没察觉哪里不对,魏府他也查过,魏老爷子会收养襁褓中的幼儿,魏明月喜欢收养无家可归的女子,想来眼前之人更像是前者,恰好能够和十八所说的故事一致。本来十八从当年那个柴鸡一样的少年已经完全变样,别说他,就魏明月游历回去后,看到十八都大惊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更何况路一白这个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自己侄子的叔叔。   回到客栈后,十八立即进了自己的房间,要知道之前,能够有自己独立房间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各门派的人自己想着办法挤着住,尤其是男的,一间房住个三五个人都是常事,像魏家这样,魏明珠一间,魏明月一间,然后他这个不知道姓名的魏家人一间,所以很多人都把他当作魏家的亲戚之类的人物,加上他腰间所配的宝剑,魏明珠一走,来探听他武力虚实的人也不在少数。   十八和魏明月一样,需要演出一副自己佩剑只是玩玩,并没有多大才能。   等心情平复后,十八像往常一样,走进了魏明月的屋子,等他回来,然后将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魏明月哼一声,难怪他觉得白鹭一直在盯着这个房间。   ☆、第 18 章   路一白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暴露的,他本来就不常见人,那些剿匪之人也没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而现在他还轻微的易容,所以他对自己的隐藏是很满意的。黑鹰也没有想过路一白会暴露,在他眼里,虽然路一白很废物,这种根本上的错误不会犯,不然也当不了青衣教的白鹭。   黑鹰趁各门派安排自己的人回门派之时,也出了客栈,往青衣坛外围走,顺便找到还没有被发现的暗桩,安排人手调查那些人是否真的回去了,还是只是佯装,第二点就是到底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虽然他也有这个想法,可他一直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外的青衣教众不受控制,引起了一些小纷乱,才使得有流言蜚语,无论如何,都要查清。   魏明月和十八在进行最后的部署,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不成功,魏明月和十八也必须撤退,不然他们一直留在这里也说不过去,他们没有什么高手相助,只能趁还有人在的时候发挥人多势众的功效,魏明月拿出来一件软甲,给十八穿上,这是他在游历的时候花重金买到的,这次出行不知为何,竟然带上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东西竟然在这次出行还有用武之地。   整套的软甲给了十八,魏明月自己就只有戴一些零零碎碎了,不过总算是凑齐了一套。   部署好了,估计青衣教那边不会这么快有动作,两人各自和衣而睡,魏明月再怎么鸡婆,在性命大事之前还是低头了,这一觉睡得甚是艰难。   比起睡觉的艰难,起床后打开门看到其他人更是感到艰难。   因为各家的顶梁柱都已经回去,所以不知是谁,要搞一个武林同盟,说是现在大家必须同结一心,众志成城,这话是没错,但是大家把目光都落在了魏明月的身上这就有点……   “咳咳,不知此事是谁发起?”魏明月轻轻问一句,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发起的人负责吗?   谁知,站出来的人是方素晴。“二公子,小女不才,这事是由小女提起,和青城派的程大侠一同商议得出。”方素晴本来也不想抬魏明月出来,可是昨日他们已经商议过,这些人都没有什么主意,出个事都还要回禀然后得消息,难不成黑鹰他们杀上前了你还要先上报等消息看回不回击?现今无法,只得把目光投向魏明月,“不知魏二公子有何想法。”   她这么一说,众人更加关注起来,魏明月无奈只得干咳一声,“魏某才疏学浅,心中暂无想法,不如由无悔大师为我们指点迷津。”   那无悔大师是德高望重的无言大师的师弟,本来端坐一方兀自喝茶,突然被点了名,一口茶水呛住了半天缓不过来,待他平缓了一些后连忙摆手,说自己只知青灯古佛,不懂杀伐决断,“依贫僧之见,二公子过谦,此事本来由明珠公子牵头,想必临走之时,一定对二公子有所交代。”   没等魏明月去讲我哥没有任何交代方素晴便把话抢了过去,对魏明月说,“明珠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资质非凡,二公子也定位灵杰之才,与众不同,还请二公子担任指挥,与诸位一同定夺此事。”   魏明月拿着扇子,上面七拐八拐地写着一个“棋”字,不知作何意。嘴角一勾,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自然,十八一看,心想要坏事,果不其然,魏明月这些日子装模作样久了,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嘴里刚巧吐不出什么好东西,他笑着说,“方姑娘褒奖了,我父亲常说,男儿自当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我和兄长亦以为如此,故当我兄长威风凛凛之后,我认为在下只需相貌堂堂即可,故我和无悔大师一样,对此并无想法。”   他既然如此一说,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十八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路一白,果然看见他在低头沉思。   这会议开到下午,总算是选出了一名领头人,但是也没有商量出其他的对策,整个过程魏明月都不怎么配合,惹得方素晴十分生气。她以为这众人联合本来是魏明月之意,可没想到,临到头来,竟然百般推托。   包万万一边帮方素晴顺气,一边也奇怪,为什么这魏明珠一走,魏明月竟然就这样,本来她也以为魏明月是可堪大任之人。望一眼十八,十八完全没有看向她们这边,心中也无办法。   魏明月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方素晴,他一开始就料到,方素晴必定会留下来,她这个人十分高傲,让她在此时灰溜溜地回家,她定不干,她留下,那逍遥派也必定会留下一些精干,所以之前魏明月一直注意与逍遥派的人交好,还特意在方素晴面前有意无意地露出就算撤走许多人,他们也可以联盟之意。   会议没有成果,大伙儿也乏了,只能先去休息。之后又各干各事,不过既然魏明月都是一副不太想合作的样子,他也就懒得再和其他人闲聊,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用力把门甩上,好像不高兴的反而是他一样。   各种异样的眼光看向魏明月的房间,忍不住议论纷纷。   有人说,魏明月本来就不想来,被强留在此,负责江湖人士花销,自然不爽。   有人说,魏明月看不起江湖人士,粗布麻衣,粗言无礼,和魏二公子金山银山温文软语的生活大相径庭,所以人家本来就不想理其他人。   还有人说,魏明月可能曾与黑鹰相识,那黑鹰喜欢烟花柳巷,魏明月又常逛勾栏妓院,没准早勾搭上了,他行商,和青衣教冲突又不搭,没准背后还得了青衣教的帮助,自然不想和其他人一同剿匪。   要是魏明月知道十八在背后这边编排他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想要以头抢地尔,不过十八也冤,他只说魏明月没准和黑鹰有过来往,说魏明月和青衣教勾结的绝对是以讹传讹越传越怪。   事后魏明月对十八说,“让你做管家真是对你讲故事的能力屈材了。”   十八回答,“没关系,我不做鸿鹄,只当燕雀。做管家正好。”   反正短短一天,魏明月的形象又来了一个大转变。这些风声甚至传到了黑鹰的耳朵里,加上本来他去春欣院的事情就被别人编排过,所以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魏明月算着,第二天了。翻开一本闲书,这是他让十八随便在集市上买回来的。   十八恰好拿着一支糖进来,递给魏明月,说料他心里苦,给他买了糖吃,魏明月接过,对十八抛了个媚眼,舔了一口糖,说泌甜入心。   十八看着桌面的扇子,这扇子不知何时,魏明月突然宝贝了起来,以前很多事物不想动手触碰,就拿着这把扇子代劳,而现在有时候用剑,有时候用手,扇子反而宝贝了,这扇子与之前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扇面上多了一个字——棋。   十八摸着扇面的字,问,“堡主知道了多少?”   “不多。”   十八实在想说,这还不多?又生生给憋了回去,看来明天还可以把谣言再编几个版本。   魏明月看他眼珠子在那里转,只要他肚子里又开始编排了,轻轻环抱住他,十八想挣扎,被魏明月圈得更紧,“你还记得昨年你写了两句诗吗?我觉得那诗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却能被你如此记得,我想,应该是和你有什么联系的,你父母我都清楚,那诗和他们无关,也不像是你母亲用来教你鼓励你的句子,那么这样就必定是与你自己有所联系了,所以我就大胆的猜测,到底和你是有何联系,从里面选了几个字,在你面前晃荡,你都没有注意,唯一这个棋字,你看到的时候,脸色都为之一变,告诉我,我的小十八,棋字,可是你的名字?”   “嗯。”十八闭上眼,承认了,“我原名路成棋,人生之路,落子成棋。”   “好名字。”   “哪里好?”   “哈哈哈,哪里都好,成棋成棋,唉,你还有没有字号?”   十八挣开魏明珠,笑,“有,姓路,名成棋,字十八。棋盘十八格,黑白定乾坤。”   魏明月也不由得笑了,难以想象他和十八两人互相称呼十五兄、十八弟的场景。笑过后,又给十八倒茶,继续吃他的糖。十八则是眉头紧蹙,想了想对魏明月交代了他一直隐瞒的事,如果这样,魏明月就不想要他了,那就算了吧。魏明月的意思已经如此明显,甚至还向魏明珠都表过态,十八虽然年轻,但这些事情也是懂得,他渐渐也明白自己的心意,可能就是因为明白,才怕。   所以魏明月听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缘由,因为如此十八之前一直拒绝和他身体接触,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十八说,当时路一白和青衣教教众先是偷袭了镖局,之后来到路家,然后把路家上下也都给杀了,十八被一名丫鬟护住,满身是血,被撞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遍地浮尸,而青衣教又在清理尸体,那些恶人不肯放过一个,把所有的尸体集中起来,清点完毕后焚烧殆尽。十八当时无法,跑出路家,听得到处都是青衣教人的声音,就跳到了路旁的一个粪坑里。粪坑味大色深,完美的隐藏了十八,以至于当时路一白几乎把村庄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十八。   后来十八等路一白他们离开,就爬起来,跳到了河里,伤口经过了粪坑和河流,发炎严重,他高烧不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往那里走,所以后来被魏明月在路旁捡到了一个气味感人形容枯槁的路十八。   魏明月这才记起来,好像当时是那样,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动乱,死了不少人,魏明月刚巧从别的地方闻了一堆尸臭,也没闻出来,就把十八交给别人了。   十八问,堡主不介意吗?   “哎哟,你这小脑袋想些什么呢?”魏明珠哭笑不得,心中自然还是介意的,魏堡主平时可是身上有洁癖半点闻不得汗臭的人,但是这点介意只会让他更加珍惜眼前的人而已,虽然想起来不太美好。   “堡主定然也知道我最开始在巍园的想法。”   魏明月点头,无非就是想要利用魏明月替他报仇,“没关系,这些我都知道的。”什么跳过粪坑不介意,被谋划算计也不在意,因为你是十八,就够了。尽管说实话,还是有些嫌弃的。   ☆、第 19 章   魏明月和其他人闹崩,方素晴不太高兴,可是进来她与魏明月相处时间较多,魏明月这前后判若两人,心中自是奇怪。待气休息了一日顺了后,开始思考起来。   魏明月放话,明日他就要请无悔大师护送,快马加鞭赶回燕乡魏府,用过晚膳后就独自回了房间,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日了,明日又该作何计?或许走之前再怎么也要把路一白给料理了。   午夜时分,已入初夏,夜色渐凉。   突然,魏明月的房门被打开,门外一人看着在夜色中独自小酌的魏明月,道,“不知魏兄竟有摸黑饮酒的习惯?”   “不知张兄竟有摸黑进入别人房间的习惯?”   “哈哈哈哈。”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张长云,踱步进屋,脸上挂着邪佞,“魏兄这是请君入瓮?”   魏明月一乐,“我何来如此能力,能够请张兄入瓮。不过携一壶清酒,与有缘人共饮而已,不知君可否愿意,黑鹰兄?”   “不知道魏兄何时知道我是黑鹰的?”张长云自认为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魏明月轻笑,“刚刚,黑鹰兄进门之时。”   张长云惊讶,原来是这样,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没有关系,就算魏明月知道也没有关系,他有把握,即使身受重伤,他和白鹭联手,定能够轻巧拿下魏明月,然后,可以以他威胁魏明珠,之所以选在今天,是因为魏明月生性狡猾,离开视线内或是回到燕乡地界,那可就不好办了,而现在他就算带走魏明月,大家也许会以为魏明月待不下去,独自先行离开,反正最近他都是一个人行动,连仆从都不带。   可是现在看来,可并不是这么回事,这个隐藏在魏明珠光芒下的没用的弟弟,真是远远地被低估了。一切,不过是算计,从最初,就开始了这场较量。可叹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找清楚对手。   魏明月看着黑鹰兄弟没有要坐下来和他好好谈的架势,他也只能够放下杯子,握住了腰间的剑。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均已出了手,黑鹰不愧是天纵英才,就算身上带伤,对付魏明月也是游刃有余,门外白鹭看到黑鹰与魏明月鏖战,担心黑鹰重伤未愈,久战不利,没有经过黑鹰的许可,就擅自要加入战局,魏明月见又加入一人,赶紧往边上退开一丈,这时候,突然从房顶上方铺下一层药粉,黑鹰和白鹭纷纷躲开,白鹭这样闹,躲在房梁上的十八怎能继续袖手旁观,立刻跳下来阻止,魏明月复又加入战局,两人硬生生把黑鹰白鹭分开。黑鹰心里一沉,叫道不好,这计可算不上高明,但是由于黑鹰和白鹭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从未想过身份暴露之事,便想着要通知外面埋伏的人,赶紧离开。   可这魏明月的剑锋越发凌厉,黑鹰手中的剑也沉重起来,这魏二公子,扮得一手好柔弱,他虽不及魏明珠,但是放眼武林,也算是中上之资,从小就练武,几乎从来没有荒废,即使再忙,基础的锻炼他也不会丢掉。现在魏明月感叹,看账本的时候偶尔扎扎马步还是没有浪费。   黑鹰一剑刺来,想要赶紧脱身,力量之大差点把魏明月刺穿,魏明月勉强提剑挡开,衣服也被划了一个口,对着外面大叫,“方素晴,你还在旁边看着!快来帮忙!”   突然间,客栈大堂点起了几处灯,把藏在暗处的青衣教徒暴露了出来,青衣教与魏家和逍遥派打成了一团,也惊动了其他正在酣睡的人。   黑鹰被擒之时啐了魏明月一口,被魏明月看似轻巧实则艰难的躲开了,虽然魏明月被打得狼狈,不过却并在意这点,反而笑对黑鹰,“张兄,何故如此气愤?”   黑鹰从来都是暗算别人,何时被别人暗算,而且还是如此不高明的手法,“还请魏兄指点,你究竟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魏明月拿出一张绢布,擦了擦弄脏的手,“张兄,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   黑鹰还不死心,“寒渊经被找出来让魏明珠带走了的消息也是假的吧?”   魏明月眨眼,一派天真模样,只眼底不经意间流过意思暗波,似乎带着不悦,除了黑鹰以外没有人注意到。黑鹰当时心中就一沉,原来最不想是事实的部分反而是真的。他还想咆哮什么,可是已经被魏家的人控制住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他想就刚刚那句,就能够魏明月难受好几年了,百口莫辩不过与此,而且也没冤枉魏明月,他确实拿了。   魏明月收起心中的不悦,不再理会黑鹰,反而是给十八一个眼神,示意他功成身退可以暂作休息。   十八看了看满地狼藉,他们这边没有人员死亡,但是伤者众多,但是再多,也不是归他管了,那是大夫的事。至于想不想亲手杀掉路一白,他曾经是想的,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路一白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拿上本来就不多的行李,牵了自己的马,就离开了。   魏明月看到十八离开,坦然看向黑鹰白鹭,十八的手是干净的,可他魏明月又没有说他自己手上不沾血腥,一切,他来背就好。   魏明月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梳好头发戴好身上那些鸡零狗碎,又再次嘱咐好家丁们的任务,和其他的江湖侠士道别,这才快马加鞭去追十八,等到按照既定之路追上十八之时,十八正坐在一个路旁茶寮喝茶,正午阳光正好,无比灿烂。   魏明月骑马靠近十八,十八坐在茶寮最外边的凳子上,抬头看向魏明月,见这公子发带飘飘,状若仙人,不知道又折腾了自己多久,明明已经几个晚上没有休息过了。   “在想什么?”魏明月问。   “在想公子是何人?”   “哦,你说说看,我允许你合理美化,适当加工。”   十八擦擦鼻子,打心眼里真心实意地说,“不似凡人,反类仙神。”   魏明月不由得自恋了一把,有些飘飘然,“那是当然,你就把我当作神好了。”   “是啊,公子你可知我最喜欢哪一个神仙?”   魏明月下马,摸了摸马的鬃毛,一路赶来,辛苦它了,用带着笑意弯弯的眉眼看着十八,“谁?”   十八窃笑,潇洒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颇有平时魏明月调戏良家妇人时的样子,“寿星公。”   寿星公,又名南极仙翁,脑门极大,额头突出,头上不着寸苗,满脸皱纹,憨态可嘉。   魏明月想了想自己若是那样子,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说道,“你这审美真是该纠正纠正了,我觉得你需要多看看这世间顶顶好看的人来洗洗眼。”说罢,手就往怀里摸,然后从容地在衣服中掏出一块镶满琉璃宝石的铜镜。   十八心想,魏明月已经没救了,竟然随身携带一面如此风sao的小镜子,而且这个时候还要揽镜自顾臭美一番,没想到,魏明月直接把镜子抛给了他。   “你看吧,这里面有这世上最好看之人,你可以多看看他,来洗涤一下你的眼睛,像我就比较好,我不用镜子都可以看到如此美色。”   十八又好笑又好气地脸又红了,他与魏明月之争,在口舌上从来占不了便宜,而身体上的便宜他又不想占。更不巧的是,魏明月不仅喜欢占十八嘴上的便宜,更稀罕身体上的便宜。   十八没有问魏明月最后青衣教的人是何处理,有他知道他日后一定会知晓的因素在,更重要的是,他相信魏明月,一定能够把事情处理好。   此行多凶险,难以想象,若是昨晚有什么不测,后果又该怎样。但是那只是如果,无论是魏明月还是路成棋,都再也不会这样了,因为牵挂着彼此,再也不敢下如此大的赌注。   喝完一壶清茶,两人立即启程回魏府,至于其余的家丁,魏明月早就安排好了他们各自回去,他这一行,只要有十八相伴就够了。   回时不似来时急,一路靠着店家商社,魏明月也一直能够与魏家取得联系。魏家那边都很平静,一切一如往常,平淡却幸福。   携手相游,陌上少年足风流,东看杏花,西听流水,闲来燕飞盘旋蝶双/飞。   二人花了两倍的时间返回了魏府。回到魏府后,魏明月就把他和十八的关系告诉了魏家两老,魏家两老心中早有准备,并没有什么反对。   小住了一段时间,两人一起赶回魏家堡,因为一路还要去看粮铺布庄,顺便采采路边多彩的野花,欺负欺负轻吠的黄狗,到家之时已然深夜,这天,恰好是十五。   魏明月牵着十八的手,推开魏家堡的大门,两人相视一眼,一起抬步进入。   皎皎明月,落子成棋。执子之手,人生无悔。   ☆、番外   送走了来替方素晴说亲的人,魏明月抖抖袍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让人找十八,结果被告知,十八带着笑笑他们去钓鱼了。魏秋钰在旁边坏笑说,“听说那方姑娘的确楚楚动人。”   是啊,方姑娘确实明艳动人,无奈魏明月眼瞎,对于他回来说,他有十八就够了。   “我记得,有的人以前说他把十八是当养儿子。”   “什么?有人说过那样的话吗?是谁,竟想做我岳父。”魏明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看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对旁边的小丫鬟说,“十八在哪里钓鱼,带我过去。对了,秋钰,帮我备好马,我要带十八去燕乡那边一趟。”   魏明月去找十八一边思考,我这里急得团团转,那边倒闲出别致的风景。当了正室有恃无恐真是另多了一番闲情雅致,不过想来也怪不了别人,多是自己惯得。想通这一点后,魏明月突然对自己非常满意。   十八他们钓鱼之处是当年十八自己在巍园时改造的一个小池塘,本是随便挖了一个坑,被魏明月看见了后,高谈生活应当有诗情,人间自该有画意,粗陋鄙俗,不好不好。于是乎把水和外面河水相通,汨汩小流缓缓淌入,几株菡萏在碧波中亭亭玉立,现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精致讲究的乱石假山矗立在小塘一隅,连成了一小片石林,别样典雅。石林入水旁零星一些笔直的菖蒲,嫩绿嫩黄,泛着清香,引来大大小小鱼儿追逐嬉戏,池塘一角建了个亭台,雕栏墨画,绿油红漆,十八他们就在这里钓鱼。   魏明月一来,就被眼尖的十八发现了。现在十八的衣着不再似以往都是捡别人的穿,魏明月表示,十八要穿也只能穿自己的,与子同袍,一生相安。可是他还是不舍,给十八改造了一身身绫罗绸缎,飞针引线,贴身体裁,穿在十八身上自有一段风流 ,其实只要十八愿意,他能让十八一年三百多天不带穿一次重的。坐在十八身边一起钓鱼的有怀了身孕行动不大方便的春云,和笑笑等一众巍园的小孩,排排坐在一起,每人手里拿着一根弯弯的鱼竿,旁边还放着鱼篓,小孩们在中间,十八和春云各占一头。   魏明月走过去,十八轻声问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不知道方素晴那丫头的爹抽了什么风,道听途说竟然觉得他女儿对我十分中意,对我中不中意我是没看出来,方小姐中意包万万姑娘我倒觉得有戏。”   十八制止了他伸向鱼竿的手,他此时还不清楚魏明月一把火烧掉了青衣教后,被传得有多么的英雄少年,风头无两,“诶,你别瞎说,人家两个姑娘好好的。”   魏明月笑看着十八,答一句“哦”说得千回百转,“你确定她们好好的?”   十八放弃抵抗,坦白从宽,“好吧,就算不是你也别瞎声张。”   “我为何声张?有那闲工夫不如多去宣传宣传我两,去告诉世人魏家堡十八夫人又多好,可惜我又不舍,若是被别人看中要和我抢怎么办?”   十八噗呲一声,觉得自己能想象出魏明月四处奔走相告他们两如何情投意合、比翼双/飞。   魏明月看着十八似乎在发呆,嘴角含笑,恰似芙蓉初韵,一笑生春,就在他思索之时,从背后环绕住,双手握住十八拿着鱼竿的手,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看着一池春/色,轻声道,“菖蒲叶叶知多少,惟有个、佳人妙。雨晴红粉齐开了,露一点、娇俏小。若是有,两心相知。更与共、青山俱老。”用凉凉的鼻尖贴着十八温热的脖子,深深吸一口气,“怎得香香深处,作个人儿抱。”   十八侧过头,看着魏明月毛茸茸的脑袋,“魏二爷你快别糟蹋人家好好的诗了。”   “瞎说,用于你身上,怎么能说是糟蹋呢。”   旁边钓着鱼一直被无视的春云终于忍不住开口,二爷真是好诗性,可惜这里的人识字不多,为了不浪费二爷的才情,还请二位移步他处再做恩爱。让他们赶紧走,尤其是魏二爷,此人整天不学无术,爱好折腾圣人君子之言,春云认为长久下去,小孩不免被带入“邪道”,旁边笑笑他们则都张大了嘴看着魏明月,一副被长了好大一副见识的样子。   魏明月本来还想和她争辩这如何是教坏小孩,明明是学以致用。无奈现在春云的人权数量比较大,还没来得及张嘴争论,就被十八拉着走了。   十八把魏明月拉回魏家堡,“你也要注意点,逍遥派并不好惹,说亲之事,你且先拖着,别做太过,让方大掌门生气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我与方素晴有过交待,没关系,魏家堡要是被她爹给夷平了,可找她要赔偿,拿够后把堡里的人安置好,去四海为家,享受三月桃花,两人一马,浪迹天涯。偶尔佳节之际回来看看爹娘、兄嫂。与君结缘,足称平生之愿,其他事务,又奈我何。”   十八听到他和方素晴有通气心里也踏实了很多。至于什么三月桃花之类的,那就不急。   魏明月拉着十八说,来找他真有事,之前的当铺现在扩建,搞一点文房四宝和其他精巧的小玩意儿来卖,那些东西均是由十五夫人监制,尤其是文房四宝,美观又实用,之前送了一些样品来,现在第一批货出来了,魏明月还要亲自去看一看,十八也是魏氏的负责人之一,虽然他主要负责运输和粮庄的事。   到了店铺后,看到果然是精品,十八拿起一支小笔,竹管上有些漂亮的小花纹,旁边的伙计介绍,这笔轻便好写,适用于随身携带,另有一个装着墨汁的小瓶,瓶腹大嘴小,不用担心墨汁溢出,挂身上携带也无碍,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可以放在马上的墨囊,也是经过精心设计,上面勾着美丽纹路。   “你们这莫不是准备了一套方便走路或骑马携带的文房四宝?”十八问。   伙计说,“那可不是,许多文人或商家,有时候突然需要记点事,却因文房四宝不在身边而苦恼,我们准备的这一套,小巧方便,平时不用的时候带在身上也不碍事。”   “那你备一套给我,墨就挂我马上。”   “好咧。”   于是伙计就往他马鞍上挂了一个小墨囊,给了他一个巴掌大的线装本子和一支小笔。那边魏明月也验完货,直到了一下店内的摆设和营销方针,带了十八离开。   看到十八马鞍上的墨水魏明月笑,“我夫人越发努力认真,以后才华见长,那可真是要比肩潘安啊。”   十八歪着头,“我可记得之前有媒婆过来说你是潘安邓通再世,你当时怪人说你不得好死。”   “咳咳,那能一样吗?我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你有潘安之貌,南极翁之寿,即将有曹子建之才,然后还会有这世间最大的福气。”魏明月说这话说得及其顺溜,一个不合适的停顿都没有。   侧过身看十八,十八双手放开马的缰绳,任由马随着魏明月的马走,从怀里掏出刚刚伙计给的小本子和小笔,抬头看一眼魏明月,“等等等等,你说慢点。”   “怎么?”   “你说慢点,我好记下。”   魏明月觉得有些好笑,“你记下来干嘛?”   “我现在先记下来,我看我是不可能才高八斗了,但是现在我可以把你说的话先记下来,等你老了,口舌或许不在利索,那个时候我还年轻,我就把它念给你听。”   魏明月拉过十八马的缰绳,放慢行走的速度,摇头,“那不行,光念怎么行呢,听一遍自己讲过的话多没意思,至少也要听个功效加强版。”   十八噗一声笑出来,手抖了一下,“好好好,我会努力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完结啦,哈哈哈哈哈!!!!! 这个故事是写另一篇文的时候无意间想到的,因为那边卡得厉害,就动笔这边了。因为短小,所以还写得挺畅快的。 虽然不知道有没人看,但是我是讲完一个故事了,希望如果有朋友看了后心里是甜蜜的,我也就高兴了。 顺便,另一个故事估计是卡得出不来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